「不好意思。」男人低聲說,氣息激起空中細小的灰塵,從他琥珀色的眼睛前飄過,「我記錯了,那台電梯應該也壞了。」
「那……」
男人從莊杭微微汗濕的額頭上移開了視線,看向走廊深處。
「你不方便的話,我可以幫你下樓梯。」他說。
幾分鐘後,莊杭小心地跟在男人身後,這座四層高的教學樓大概是正在重新裝修,樓梯上堆放著大大小小的水泥袋與建築垃圾,簡直沒地方落腳。
莊杭儘可能地避開路障,可褲子上還是不可避免的蹭上了星星點點的白灰。
男人走在他前面,幫他把樓梯上的障礙物清理掉後,站在兩段樓梯中間回頭看:「真的不需要幫忙嗎?」
莊杭像他第一次問自己時一樣,搖了搖頭,加快腳步往下走去,右腿卻突然失去控制,重重地撞上了一袋堅硬的水泥,登時失去平衡從樓梯上跌落。
溫文爾雅的男人在狹小的樓梯間微微嘆了口氣,沒等莊杭反應,就上前去一把接住了他。
瞬間的騰空感讓莊杭下意識地抬手摟住了他的脖子,回過神來已經被抱著走出了幾步。
莊杭不自然地掙扎了兩下,立刻感覺摟住自己的雙臂收緊了力道,同時一道不悅的聲音在自己耳邊響起:
「別動,你想害我們一起摔跤嗎?」
夕陽已經沉入地平線,樓道里光線逐漸變暗。
原本就已經很難分辨腳下的道路,如果腳步再不穩,真的很容易在狹窄的樓道里摔跤,莊杭只好訕訕地停止了動作。
男人看上去瘦削,手臂上的肌肉實際卻十分有力,抱著莊杭走得很穩。
伴著一陣陣有規律的顛簸,一股清淡的木質香氣慢慢包裹住了莊杭。
他安靜而又僵硬地窩在男人溫暖的懷裡,黑暗裡,一切聲響與感官都被放大到了讓人無法忽視的地步。
像是只過了幾秒鐘,又像是過了半輩子,教學樓門前昏暗的路燈燈光越來越近,他們重見了天日。
男人將莊杭輕輕放下,捲起的袖子下手臂肌肉線條分明。
「……謝謝。」莊杭站穩身體。
男人揉了揉手臂,如實告訴他:「你還挺重的。」
莊杭的臉不自覺的紅了,他又說了聲對不起,雖然他也不知道為什麼要道歉。
男人放下袖子,把袖口一絲不苟的扣上,還不忘開了個玩笑:「現在我夠資格當這裡的校長了嗎?」
莊杭聽出來他是在拿昨天自己生氣說的話打趣,於是也笑了一下:「我想我知道賀先生為什麼會把學校交給你了,或許就是因為你的熱心吧。」
男人的面色卻因為他這句話冷了下來。
「也許,他只是為了贖罪。」冷冷丟下這句話,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西裝就要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