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喏,就那間。”他伸手給謝銘非指明了方向。
“謝謝”
謝銘非朝那間屋子走去,外店相當於支的門市,裡間堆放著雜物和客人送過來卻修不好的廢車,推走又嫌麻煩,就當做廢鐵賣給修車店。
佟夏背對著門口趴在地上研究一輛年代久遠的摩托車,屋子裡有很大的汽油味,謝銘非剛一進門就被熏得直皺眉。
他看著佟夏歪著脖子,半邊身子撐著地面,石灰地上的塵土吸在他那件髒舊的外套上,手裡的手套也被黑色的汽油染上渾濁的顏色。
佟夏仿佛並沒有發現謝銘非的到來,他專心致志的研究著面前這輛破的不能再破的摩托車,直到謝銘非用喑啞的嗓音喊出他的名字。
佟夏才回過神來,這時他才發現原來佟夏的右邊臉頰上還染著一塊黑色的斑,大概也是汽油之類的東西。
他說不上心裡是什麼滋味兒,像被某種尖銳的物品毫不留情地扎了進去,卻不見血。
那一刻,他產生強烈的自我懷疑,原來他重新回到十七歲,就為了讓佟夏從前受的苦再遭受一遍嗎?
謝銘非眼睛通紅一片,卻依舊逼迫自己扯出一個笑臉來,聲音也是輕的:“吃早飯了嗎?過來,哥給你帶了點兒吃的。”
佟夏一個姿勢撐的太久,起身時才發現半邊身子都麻了,於是起身的動作便可笑又緩慢。
謝銘非靠近想要拉他一把卻被佟夏拒絕:“你別動,我身上髒得很,都是塵塵土土,把你衣服染髒了再”
他好不容易站起身,錘了捶酸痛的大腿和腰椎卻是笑著對謝銘非說的這話。
他還以為自打那天謝銘非會真的生他的氣,怪他不守信用,不再理他了。
他將手套取下來,汽油順著棉麻的手套沁到了他手指的皮膚上,將他的食指染出幾片墨色,謝銘非拉過他的手,輕輕摩挲著他染上汽油的指骨。
“沒事兒,一會兒拿肥皂揉幾遍就掉了”佟夏並不在意的朝他笑笑。
佟夏說:“出去吧,這兒味道怪嗆的”
他一隻手拿著黑不溜秋的手套,另一隻乾淨的手拉著謝銘非往外走。
再往裡面走是兩間小屋,是給學徒住的地方。
佟夏喊謝銘非坐在自己的床上,這才剛剛早上,佟夏就因為穿著不透氣的工作服出了一腦門汗,他將工作服脫下,只著一件汗衫和短褲,匆匆跑出去洗了把臉。
謝銘非看著他彎下腰顯露出纖瘦清晰的頸骨,心中的計劃初現雛形。
他想事情想得出神,直到佟夏像陣風一樣跑到他面前謝銘非才反應過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