轉身之際,卻聽身後應缺喚道:“母親……”
王妃回頭,對上應缺一臉病容。
應缺本就因身子不好而形容枯槁,蒼白面色比那塗了鉛粉的婦人還要差,昨夜休息不好,比尋常更多了幾分憔悴。
王妃忽略面上一涼,伸手一摸,方才發覺自己竟是又落下淚來。
“兒子此生未盡孝道,將來怕是也無法在您與父王身邊償生養之恩……”
王妃搖頭,“為娘好好的,無需你盡什麼孝,你父王更不配。”
應缺微微一笑,垂眸落在久久身上。
“今後我不能長伴母親身側,幸有賢妻幼子替我照顧您與父王……”
“若母親不棄,望您將來也替我多看顧他們幾分……”
王妃如何不知,應缺此時所言是為何。
哪裡是說讓這剛出生的孩子替他盡孝,分明是在向她托妻託孤。
餘光瞥見床頭枕下的錦帕,分明有些許深色痕跡。
王妃心頭一緊,霎時間,孫子出生的喜,與兒子託孤的悲相互交織糾纏,將她的心頭攪得稀碎。
“母親……”應缺望著她。
王妃回神,抹去臉上淚痕,“缺兒,這是你的兒子,你這個做父親的,怎好將自己的重擔交到兒子身上。”
“你忍心……看他沒有父親,看不到他長大成人?”
“教養也好,盡孝也好,你親自來,別欺負你兒子,他還小。”
說罷,王妃便不再看應缺,轉身離去。
剛出房門,卻是抓住林嬤嬤的手臂,咬牙低聲道:“去,喚薛府醫來!”
應缺轉頭看著身邊只知酣睡的笨蛋兒子,片刻後,看累了,遂轉過頭去。
“別說我管生不管養,給你找了大腿,可要自己抱緊。”
“不許累著青青。”
崔拂衣這一睡,便睡到了第二日,當他在夢中走過漫長黑夜,在白晝中幽幽轉醒時,便聽見耳邊似有哼哼唧唧的聲音。
待意識回籠,手撫上腹部,原本隆起的腹部已然平坦。
“夫人醒了?”
驚喜聲隨之而來,崔拂衣轉頭看去,卻只覺唇上一暖,竟是正迎上應缺的吻。
應缺眉眼彎彎,“夫人主動送上來的,可不能算我偷襲。”
崔拂衣微微抿唇,“孩子呢?”
應缺面上笑意更濃,湊近與崔拂衣額頭相貼,“在我身旁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