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好的,再見。」掛電話之前,少年想起什麼似的請求對方,「要是我回去晚了,您回家的時候,可以幫忙照顧一下門口的盆栽嗎?」
得到對方的應允,少年露出輕鬆的笑容,說完謝謝和再見掛了電話,重新邁開腳步。
陸余連忙跳下來追上去,心裡疑惑的點又多了三個。
一般來說,對家人說話會這麼客氣嗎?可如果是關係疏離,對方不會特意打電話來關心少年現在做什麼,什麼時候回家。
最重要的是,少年是個不願意麻煩別人的性格。這一點從剛才田老闆給他處理傷口,拍衣服的時候,少年連連拒絕可以看出來。
如果只是回家晚了,貓覺得少年應該會等自己回到家再照顧盆栽,因為晚個把小時不澆水,盆栽也不會枯死。
陸余越想越心驚,它希望以上這番推理完全是自己多慮了,而不是那個令人悲痛的二字答案。
森烏,如果有人類想到大山里自我了斷,你會怎麼辦?陸余仰頭看貼在身邊走的大黑貓。
貓俯視的角度,小狸花腦袋圓圓的,眼睛亮晶晶的,很適合叼進懷中藏起來。
唯一的不足,乖崽的問題有些破壞氛圍。
森烏挨近陸余用力蹭了蹭,緩解一下想親昵伴侶的渴望,淡淡說道,貓不干擾人類的選擇,所有生命最終都會回歸土地。
生命長短有時,時間只是一個沉默的見證者,看著一個生命的印記漸漸從一份份記憶里淡去,直到完全消失。
無論是人類還是動物,在死亡這件事上殊途同歸。
陸余搖搖頭,眼底閃爍著對人類對生命的悲憫。它認真地說,即便如此,貓也希望能儘量延長被遺忘的時限。
正是因為生命的長度有限,所以被記住才是一件值得努力的事。
為了那些深深記掛你的生命,也不應該主動抹掉自己的存在。因為你的存在,反過來也正是別人在世界上存在的證明。
陸余望向前頭的少年,眼神非常認真,如果少年真的是要去輕生,貓想救他!
小狸花看少年,森烏看小狸花。它的心裡再次浮現那個疑問:陸余對這個世界對所有的生命愛得熱烈,為什麼?
小狸花相信花是香的,天是藍的,陽光暖洋洋,相信人類與人類,人類與動物,動物與動物之間充滿善良和愛。
它很嫉妒那些被陸余關愛的對象,想把陸余的注意力全部占為己有。
森烏的眸色明滅不定,最後化成流淌的春水,溫柔得能溺斃小貓,但它怎麼忍心讓這顆小太陽蒙上陰影呢。
陸余就該每天開開心心的,為此它可以忍耐周圍的生命沾光,稍微享受一會這道溫暖的光芒。
森烏翹起嘴角,眼裡是化不開的寵溺,蹭了蹭專注跟蹤人類的小狸花,好的,乖崽。貓會為你達成你的全部所願。
即使要打破貓的一貫原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