楚荊搖頭:「先帝嚴厲,從不溺愛子女,從小便教導他們勤學勉勵,不可貪圖玩樂。三皇子年紀尚小性格懦弱,未必敢向父親討要,又怕宮人告狀,只好按捺不住自己偷偷前往。」
先帝自身就不是個勤政的皇帝,說他教導皇子勤勉,陸隨一陣語塞。
見楚荊一臉正經的胡言亂語,陸隨只好攤手,說道:「好吧,至於第三個疑點,據說當年李程並非死於溺水,而是事先被殺死,然後再被投入水中偽造溺水死亡。也就是說,他的死不是意外,而是被殺害的。先皇帝知道後震怒,派人搜查三皇子住所,終於找到了一封信。」
「寫信人與李程約好當天夜晚在御花園見面,信上的筆跡與太子李鋰一模一樣。同室操戈,沒過多久便是太子被廢,此案也被掩蓋下來。」
楚荊騎馬帶來的腰酸背痛還沒好,調整了下坐姿,轉頭看著他,微笑道:「空穴來風,無稽之談,故事編得不錯,我差點就信了。」
陸隨不急著解釋,湊在楚荊耳邊,用只有他們二人能聽到的語氣,說:「前面是不是真的我不清楚,我只知道,前面所說的三點,都是當年身在翰林的你親口跟先帝說過的。」
楚荊身子向後退了些,拉開了與陸隨的距離,皺眉思考片刻,道:「萬文勝也是你的人?」
「不對,」楚荊立刻否定了自己,當年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,更遑論他和皇帝的密談能知道的只有皇帝的親宦和貼身侍衛。萬文勝跟隨先帝十幾載,忠心耿耿,如今更為錦衣衛指揮使,不可能是陸隨的眼線。
楚荊看到握著刀站在李錫身邊的人,排除了萬文勝,就只有剛提拔上來的御前侍衛衛謙。
見他的表情,陸隨誇讚道,「該不會被你猜出來了吧?」
「衛謙在正德二十三年入軍營,二十六年被提拔在皇帝身邊。那時你還籍籍無名,又遠在西北戍邊,是怎麼做到在皇帝身邊安插眼線的?」
「我自然有我的方法。」陸隨全當作是對他的誇讚,故意含糊其辭道。
楚荊突然想起來,嘴角帶著危險的弧度,問道:「你還沒告訴我你在大理寺的臥底是誰,該不會還在派人監視我吧?」
「絕對沒有!我發誓!」
「哼!」楚荊顯然不信。
「我發毒誓,要是我說謊就天打——唔」
楚荊把剝好的兩瓣橘子塞進陸隨嘴裡,「就你多話說。」
陸隨一口咬下去,橘子的香甜沁人心脾,說:「那你信不信?」
「啊?楚寺卿?」
「楚亦安?」
「楚哥——」
「我信我信,吃你的吧。」楚荊深吸一口氣,差點忍不住把剝成五瓣的橘子皮糊在他臉上。耍了幾句嘴皮子,這件事就這麼糊弄過去,陸隨也沒有要刨根問底的意思。
唐王和皇帝長相都似生母,雖為兄弟,兩人的容貌和性格都沒有太多相似之處。
李鋰為人豁達,當年被廢後沒有一蹶不振,反而將封地治理得井井有條,政通人和,百姓生活富足。兗州百姓中甚至流傳著,魯人只識藩王李鋰,不知天子何人的童謠。
自從先帝駕崩,唐王更加放浪形骸,曾干出過為美人一擲千金的風流韻事,為此時常受言官彈劾。皇帝對他這位兄長十分縱容,每次都替他找藉口把言官擋了回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