楚荊又翻出一本案卷彙編遞給於子和,道:「這本案卷是我親自編撰的,記錄了我經手過的各類判例,你閒暇時翻一翻,應當聊勝於無。」
於子和板著臉,把手縮到身後。
楚荊一眼看出於子和在想什麼,便把案卷隨手放在桌上,道:「若不需要,扔了便罷。」
「別扔,等寺卿回來了,還能繼續寫。」
見楚荊只是搖頭不作回應,於子和忍不住開口:「大人,我想跟您一同去。」
「你現在有公務在身,怎麼與我一同去?」
「我明日……今日……我現在就去向皇上辭官。」
楚荊似在認真考慮可行性,問道:「那大理寺怎麼辦?」
「朝中能臣眾多,自然另有人頂上。」
窗外人影晃動,楚荊看到幾個熟悉的身影,幾乎啞然失笑,說:「你當大理寺是什麼地方,這官職是你想當就當、想辭就辭的?」
「我……你走了,我留在這還有什麼意義?」
楚荊沒有回答他,而是把床底下的陳舊書信搬出來,翻出了幾十張字帖。
紙上的每一行都由楚荊起頭,他的小楷筆勢沉穩,字體端正,就像他的為人處世一樣,工工整整,一絲不苟。後面的字體模仿得惟妙惟肖,只是稍顯稚氣,收尾處總有些毛躁,沉不住氣。
這些都是於子和小時候臨摹的字帖,白紙已經泛黃,他沒想到楚荊居然還保留著。
當年楚荊初到長安,在路邊撿到了染了疫病的於子和。那時他不過十一二歲,楚荊不忍看他活活病死,便施以援手,沒想到還真把人治好了。
後來楚荊過了許久才知他是上一任大理寺卿的遺孤,因他父親獲罪了而家道中落,身邊已無親人。
於子和痊癒以後不願離開,在楚荊身邊總說做牛做馬都要報答他。小孩子執拗,楚荊又心腸軟,只好讓於子和待在自己身邊。
楚荊從未把於子和當下人使喚,反倒一直都是楚荊像兄長一樣教他念書寫字。
生活起居除外,在動手能力上毫無天賦的楚荊反倒成了被照顧的那個。
一晃近十年,於子和逐漸長大成人,為人機敏,又受楚荊耳濡目染,成為了他的得力助手。
「我記得你曾說過,你父親因得罪了奸吏而蒙冤,當時你發誓要當個勤政愛民的清官良吏。」
「在其位,謀其政,盡其責。這是我以前教過你的,還記得嗎?」
於子和道:「可是——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