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人在旁竊竊私語,「今年怎麼沒見陳家老爺子?」
另一人答道:「可能是來遲了吧,陳老爺子最看重的便是水神廟會,這麼多年他從來都是親自到場的。」
那人墊腳左顧右盼,始終沒看到人,說:「難不成他今日是有急事,不能來?」
「那不能吧?我前幾日才見他樂呵呵地路過,說今年給水神重貼了金身,這種事他怎麼能不親自來?」
陳老夫人也是著急得很,大門已經開了,她硬是拄著拐杖站在門前不肯先進去。
「你們爹去哪兒了,怎麼還沒到啊?」
那三人中有一人年長許多,勸道:「娘,不如我們先進去吧,不可誤了吉時啊。」
還有一人也搭腔:「大哥說的對,已經派人尋了一整日了,都沒見到爹。」
外頭聚著的人越來越多,眾人等久了,猜測聲越來越大,陳老夫人只好妥協,道:「也只能如此了。」
楚荊本是被擠在外頭的,憑藉著陸隨的身高優勢,硬是被他帶到了最前頭,一起入了廟中。他打量了一番,心中頗感驚奇。
水神廟同尋常廟宇有所不同,從外頭看水神廟並未建在開闊之處,入口也是狹窄的小道,進入內里卻十分開闊,氣派異常,只是布局總覺得有種說不出的怪異。
正殿的門仍關著,陳家三兄弟各點三炷香,需等他們插在正殿前的香爐上完成祭祀,才可進入正殿。
百姓也大多帶了香燭瓜果奉給水神娘娘,祈求來年風調雨順,陳家則照例準備了紅包派給來奉神的鹽城百姓,求個好兆頭。
裡頭的水神像原本只是一座小廟裡的木像,那小廟是上百年前出海的漁民自發搭建的,因其在海邊,早已被侵蝕得破敗不堪。後來陳家發跡,自發在此處建了祠廟,重塑了金身。誰知廟宇建成後,陳家生意果真蒸蒸日上,每年修繕水神廟,鹽城百姓也紛紛供奉煙火,以求水神保佑,長此以往便有了水神廟會這一說。
香燭點燃,三兄弟站在殿前合力推開,殿門緩緩敞開一道縫隙。不知是誰的疏忽,功德箱居然胡亂地側倒著,正好擋住了大門。
三人齊力推門,沉重的功德箱在地板上挪動,似乎有一道影子在殿內晃了下,楚荊以為是自己眼花了,正想再往前站近些,卻聽到一聲尖銳的慘叫。
「啊——」
正廟對著大殿而立的陳老婦人一聲尖叫,竟兩眼一白,直直昏死了過去。
兩個兒子被嚇得摔倒在殿門兩側,連母親也顧不得去扶,死死盯著大殿上方。只有大兒子還算鎮靜些,抖著兩條發軟的腿,換了個從里往外的方向朝上看,只見他面如死灰,兩腿一軟跪倒在地。
外頭眾人都不知是何變故,紛紛想要往前擠,而站在最前方的人如同見了鬼拔腿只想往外逃。
嶄新的正殿之內,眾多小神像眾星捧月般分列兩側,只見正中間的水神金身熠熠生輝,垂簾下視,細眉鳳眼間透出慈悲相,而這樣一座神像的正前方房樑上,竟搖搖晃晃地吊著一個人!
準確的說,那已經是一具屍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