言罷,他轉身走下城牆。
涼州關外的不遠處,一北狄探子作中原人打扮,悄然離開潛回營地,在被攔下前熟練地摘下帽子,露出一張異族長相的臉來。
暮色四合,遙遠的長安城郊外的獵場在夕陽的餘暉中顯得格外遼闊。
扎亞台遠道而來,李錫攜百官共襄狩獵之盛舉,駿馬嘶鳴,旌旗獵獵,一片生機盎然。
夜幕降臨,營帳內燈火通明,絲竹之聲悠揚,大昭皇帝與北狄皇子相對而坐,兩旁皆是朝廷重臣,觥籌交錯間,眾人紛紛慶賀兩國休戰。
扎亞台帶來的異域美人,身著流光溢彩的輕紗,踏著輕盈的步伐在營帳中央獻舞。
美人眼眸深邃,面若桃花,輕紗半掩,赤裸的雙腳隨著鼓點翩翩起舞,舞姿曼妙獨特,宛若天外來客。
扎亞台毫不在意一國親王的身份,竟起身舞劍助興,全然一幅醉態。
李錫龍顏大悅,賜美人入座,賞百金,樂曲逐漸歡快,營帳並內不時爆發出陣陣喝彩聲,言辭中不乏對扎亞台英勇善戰、才貌雙全的誇讚。
一人誇讚道:「這四親王扎亞台果真武藝超群,半日便獵得三十多隻野兔,不愧是北狄最年輕的將領。」
旁邊那人已經半醉,只能側坐著搭話:「我大昭這麼多將士竟無一人比得上他,今日看到那……那鎮北將軍,嗝,陸隨兩手空空地回來。」
「徒有虛名……」
「噓!」挑起話頭的人忙扯了扯袖子,壓低聲音道,「陸隨就坐在後面,小點聲!」
快要睡過去的人被嚇出一身冷汗,突然驚醒睜眼往後看,見陸隨面色如常,正專心致志地吃著盤裡的葡萄,這才安心轉過身去,道:「放心,他聽不見。」
西北營中聽風辨器的能力,無人能出陸隨之右。旁人以為陸隨在與一旁喝的爛醉的同僚談笑風生,實則他早就把場上一切動靜聽得一清二楚。
若是放在十年前初入虎賁營時,興許陸隨還會爭上一爭,此時還有正事要做。
帳外閃過一道人影,陸隨找準時機,把快要抱上他大腿的醉漢撕下來,笑著找了個理由起身。才走出營帳,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。
夜色微涼,身後熱鬧的樂聲由近及遠,帳外層層設防看守,不時巡邏的守衛經過。
不遠處站著一人,比起尋常侍衛身形略小,確認陸隨出來以後,走進了營帳後的樹林中。
林中幽暗,唯有月光透過樹梢,灑下斑駁的光影。兩人一前一後踏入林中,安靜得只剩踩過樹葉的沙沙聲,走不多遠,便見前方有一張巨大的網。
網上吊著一人,那人被繩索束縛著,高高吊在樹上,動彈不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