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微微顫抖著衝上前,揪住了信使的衣領,幾乎用盡全身的力氣,道:「你再說一遍!那個人……是誰?」
信使被陸隨突如其來的氣勢震懾住了,他咽了口唾沫,然後略帶緊張地再次清晰說出了那個名字:「是……楚荊。」
「又是他?」一人疑惑道。
楚荊在西北營算是半個名人,只不過都不是什麼好名聲。
遠在西北的弟兄們時刻關注著陸隨入朝後的消息,傳回來的要麼是陸隨遭姓楚的大理寺卿誣陷險些下獄,要麼就是那姓楚的自己掉下懸崖還要拉上陸隨給他墊背,總而言之兩人是水火不容,一心想置對方於死的關係。
那人沒察覺陸隨越來越難看的臉色,道:「此人陰險狡詐,這次為何要幫我們?」
知道內情的沈邈只覺得事情不妙,命眾人退下後,才安慰道:「也許真是李錫秘密遣他出使,你也不必太過憂慮。」
陸隨本就信不過李錫,反問道:「那群腐儒不知變通,不久前才有翰林因提議求和被殘殺,李錫這懦弱皇帝若有此擔當,何不光明正大命楚荊出使。」
氣還未消,陸隨只緊握著拳頭,懊惱地搖頭:「我當初,不該留他在長安。」
御書房殿門外,一群文官已經跪了兩個時辰。
手中一封封彈劾奏疏,一字一句都是楚荊的罪狀。
還有早就致仕的老太傅,被人攙扶著進宮,長衫一擺,顫悠悠地跪地,聲音異常洪亮,道:「國子監學子一片丹心,求陛下赦免無罪之人,嚴懲楚荊此等亂臣賊子!」
一聲聲上奏傳入殿內,可殿門緊閉著,唯有殿中人無動於衷。
王禮姍姍來遲,被急的滿頭大汗的胡公公迎入殿內。
李錫見殿門開了,立刻道:「閣老,你終於來了。」
王禮抬袖擦了擦並不存在的汗,面露擔憂道:「陛下,這是發生了何時,為何大家都跪在殿外?」
見李錫為難,胡公公最懂察言觀色,說道:「唉,還不是因為派楚荊議和一事,現在可都鬧翻天了。」
王禮驚訝道:「臣怎麼從未聽聞此事?」
胡公公道:「這消息是從昨日傳起的,一夜間滿城百姓老小都在傳,現在京城謠言四起,說什麼大昭要割地賠款,鬧得沸沸揚揚的。一大早又有國子監的學生帶頭鬧事,還差點燒了大理寺,說什麼要把那奸賊大理寺卿揪出來杖斃。」
胡公公想起無辜被揍了一頓的大理寺卿,愁地臉上的褶子都耷拉下來,道:「那群莽學生被捉拿時還理直氣壯的,不知道自己打錯人了,他們真正要找的楚寺卿早就被革職了呀。」
王禮仍然道:「臣並不記得朝廷何時曾派楚荊前往北狄,難不成是老臣年紀大了記性不好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