楚荊使了個眼色,說:「戰報未必準確。」
一人被五花大綁帶上前來。
正是那死裡逃生,從敵軍包圍中突出重圍的士兵,臉上滿是驚恐,兩股戰戰地跪下,說著聽不明白的話。
「此人自稱陳飛,被編入七營十八隊六哨。」楚荊拿出一份衛冊,「我昨夜查遍軍營所有衛冊,並未發現此人,唯一同名的已經退伍三年。」
「北狄派來的細作?」
楚荊點頭:「我在北狄待過月余,雖不精通,也能聽懂一兩句胡語。此人所說的正是北狄的語言。此時派人潛入引我們出城,恰恰說明陸將軍出戰前對北狄軍的猜測無誤,扎亞台率領了精兵作頭陣,雪天一路快速行軍,而且集中十萬大軍進攻。這正是他們知道西北軍此時內調,想要趁機速攻速勝的計策。如果我們再出兵,只會中了他們的圈套。」
沈邈一劍斬殺細作,說:「主帥下令堅守大營,楚先生所言不假,在傳來確切消息前,死守城池。」
楚荊提議道:「戰場情況瞬息萬變,即便被敵軍圍困,隴右仍有數座關隘,不可能無一人返回報信,不妨派輕騎探聽前線情況,好作決斷。」
第86章 風雪載途
「吳庸率領的起義軍已經占領雍州,雍州守將未作抵抗,開城門迎接。起義軍正在向東逼近直指長安,聲勢浩大,號稱百萬之師。」
起義軍占領了雍州,如同得了一把直插隴西與長安之間心臟的利劍,切斷了僅存的通道。
隴西一帶已經成為孤城。
朝廷派來的監軍繞路涼州傳信,已經是第三次催促出兵。
沈邈燒了信,說:「陸隨生死未卜,李錫已經下令削去他的軍職,命涼州總兵盧文統領西北軍出兵進攻雍州,拖住起義軍。」
楚荊問道:「涼州如何回應?」
沈邈看向帳外的大雪,道:「盧總兵假作不知,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放行了監軍,繼續死守涼州城。此事,你是如何想的?」
楚荊道:「沈將軍已經將監軍下獄了。」
沈邈嘆道:「也許是我老了,變得優柔寡斷了。」
楚荊艱澀開口:「正值邊防空虛,西北軍雙線作戰只會導致全軍覆沒,隴西將失陷於北狄只手。」
沈邈苦笑著走入風雪中,「你說得沒錯,西北軍已經耗不起了。」
送走了沈邈,楚荊拉上帳簾,臉色瞬間蒼白如紙,氣急攻心下猛咳了好一陣,吐出一口血沫來。
輕騎已經派出近十日了,依舊沒有陸隨的消息。
楚荊恨自己體弱,這一兩月的功夫身體又熬出了大大小小的毛病。塞北的雪天格外寒冷,徐大夫的醫囑他也完全沒有放在心上,強撐著疲憊的身體,總是商議到深夜才回到帳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