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為什麼要在戰俘營一心求死?你娘和你老師的事我查過了,害死他們主謀是三皇子蕭錚和鄭家的鄭鐸,他們沒有抓到,你就要撒手不管了?」
蕭勝雪終於被戳中內心最不敢面對的東西,他眼神慌亂起來,在周晟手中的手腕開始瘋狂掙扎,想要掙脫出來某種束縛。可周晟哪會這麼放過蕭勝雪,直接乘勝追擊,將蕭勝雪一把拽進自己懷裡,在他耳邊問出了最後一個問題。
「為什麼當年開戰之前要放走我?蕭勝雪,你明明可以殺了我的。」
最後這個問題仿佛一柄利劍,擊穿了蕭勝雪所有的掙扎。
他哀傷地看著周晟逼視著自己的雙眼。四目相對,蕭勝雪看到周晟瞳孔中的自己緩緩落下淚來,他想說什麼,卻像困在涸澤中等死的魚,只是徒然地長了張嘴,吐不出任何字句。
反而是周晟捧起了蕭勝雪哭得斑駁的臉,低下頭,輕輕吻上他的唇。這個吻像水源,像空氣,把蕭勝雪無措的心思穩在一個令他無比安心的地方。
蕭勝雪閉上了眼睛,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一般,輕輕地回應起眼前的人。四瓣唇瓣在交纏著起舞,一切言語都歸於沉寂,或者說,這個綿長而熱烈的吻就是他們最好的言語。
「周晟,楊沉舟確實有才,因為諫言鹽稅改革觸怒寧國皇帝被下獄,而今找他來重啟鹽稅改革對民生有利。」蕭勝雪一副交代後事的口氣說完,終究是不忍,輕嘆一口氣,又攢足了勇氣一般解釋道:「我不喜歡楊沉舟。和他成婚是為了穩住楊家的權宜之計……」
周晟按捺住內心的激動,攬著蕭勝雪,輕輕撫著他的背:「我知道了,勝雪。我確實因為你前腳把我送出寧城,後腳就和他成婚而生氣。可更生氣的則是你在戰俘營那麼久,寧願尋死都不願意找我。找到你之後,我們一直鬧彆扭大半個月,結果你主動找我的第一件事卻是要見楊沉舟……」
「周晟,我……那時我決心和你斷了緣分,都讓武思靜幫我傳話了。我以為你回去之後就會把我忘了……」
「勝雪,我喜歡你。出於我的愛,我想你平安喜樂。出於我的私心,我更想得到你。你那天在御花園說,你在寧國經歷了很多,我們回不去了。可我不這麼認為……蕭錚和殘部還在逍遙法外,他們才是害死你親人的罪魁禍首,而不是你。那些恨和憾,只要你活著,就終究有可以解決的一天。所以……留在我身邊,見證著害死你母親和恩師的主謀落網,告慰他們的在天之靈?勝雪,活著見證這一切好不好?」
這句話仿佛一擊清脆的頌缽,敲醒了蕭勝雪,他注視著眼前的人,腦海中一遍一遍迴蕩著周晟的話,到最後只剩下「活著見證這一切好不好」。
或許是這樣的注視太纏綿、太令人安心,蕭勝雪不自覺地點了點頭,點完頭就連蕭勝雪自己都覺得有些差異。
周晟心中的石頭終於落地,長長地吐了一口氣,目光不敢移開蕭勝雪的臉,只是微微皺了皺眉,深邃地看著他。蕭勝雪伸手輕撫著眼前人的眉頭,只覺得眼前的人看著自己的樣子無比令人心動,他放棄思考,輕輕抬頭,一雙薄唇就夠到了周晟的嘴唇。蕭勝雪呼吸著周晟身上淡淡的體香,感覺自己也要醉了。
「周晟,你還在生氣麼?」又是來不及思考就發出的提問,今晚蕭勝雪身體先于思考就行動的時候太多了,他索性破罐破摔,不再管了。
周晟搖了搖頭,眸色漸漸深沉。蕭勝雪就這麼眼波如水地看著他。別說蕭勝雪和自己說明白了事情,就是這麼看著蕭勝雪的臉,他都生不起一點氣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