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雙目充血,緊緊握拳,染著蔻丹的指甲都要扣進了肉里,抑制不住眼底的恨意。
皇帝一愣,從未見過這般歇斯底里的安妃,儘管是三十年前她跪在地上求自己時也未曾有過這般,擰緊了眉頭,“你……你竟然還想著他,朕……朕從未做錯,朕是真心愛你的。”
“愛我?皇后欺負我時你視若無睹,廢太子欺負我的兒子時你只讓我忍,我的第一個孩子甚至因為皇后而夭折,你逼得我們不得不去爭鬥,讓我沈家被迫陷入漩渦,賠上我沈家所有性命去和太子一族抗衡,你逼迫琲兒做不願做的事情,娶不願娶的人,這就是你所謂的愛?我所有的苦難所有的痛苦都是你一手造成的!”
比如慧貴妃,比如顧貴君,沒有哪個不是迫於淫威而屈服,永遠地被困在宮中,可曾有人問過他們是否願意!
因為安妃的話,皇帝胸口不斷地起起伏伏,像是動氣了一般,掙扎著要坐起身,可剛抬起一些又沉重地栽了下去,眼睛死死地盯著安妃,宛如地獄中爬出的惡鬼,“這麼多年來,你是不是……是不是從未愛過我?”
他伸出手想要抓住安妃的手,卻因為無力而最終垂了下來。
安妃的目光如同淬了寒光一般,往日的情分通通煙消雲散,她的腦海中只有當年他的慘狀與情義,家族的無奈與妥協,皇帝的狠毒與威迫,字字珠璣。
“我無一日不恨你。”
第58章
平元三十九年秋季, 皇帝駕崩,太子宋瑾登基, 封景王世子宋允鶴為太子,已故景王妃陸氏為皇后,至今後宮空懸。
宋瑾已經為柳儀溫與宋琲賜婚,只是先帝駕崩,還在孝期,婚期定在了一年之後。
春去秋來轉瞬即逝,步入盛夏, 楚王府的庭院裡的花開了又謝再開,滿園繽紛, 就連諾諾去年抱回來的一窩小兔子都養得胖嘟嘟的。
許懷清被認命為太子太傅, 關係似乎比以往親厚了一些, 閒暇之餘還會帶著宋允鶴到楚王府來。
諾諾熟念地牽著太子哥哥的手去看看她新養的小兔子, 宋允鶴笑得一臉寵溺, 嘴角上揚的模樣倒與許懷清有幾分相似。
許懷清氣定神閒地喝著茶水,柳儀溫在一旁搗藥,“原來那時候哥哥忙著查陸氏的事情, 怪不得精神不濟,整日都焉焉的。”
“現在我可沒有你忙了, 你時常要往宮裡跑,整理書冊。”
“陛下已經下旨, 撥了一批太醫幫我, 我也算輕鬆一些。”柳儀溫發現許懷清在轉移話題,又道:“我在說你的身體呢, 好些了嗎?”
“你瞧我的氣色,難道還不好嗎?”許懷清放下了茶杯, 一臉笑意。
柳儀溫用帕子擦了擦手,輕輕地搭在許懷清的手腕上,“那我還得把把脈。”脈象平穩,跳動有力,並無異常,於是收回了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