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淡淡道:「今日倒是安靜。」
這傢伙怎麼看怎麼欠揍。郁白扯起一個譏諷的笑容:「不然呢?陛下會讓我這麼輕易死去嗎?」
「白日裡瞧見你,覺得你似乎換了個人,如今看來卻是絲毫沒變的。」趙鈞似是嘆了口氣,「阿白,朕不想讓你難過,只想讓你好好聽話。」
他凝視著身下的少年,少年也並不畏懼地迎上他的目光,眸光平靜,一掃入宮以來的冷僻和尖銳。
……針尖對麥芒。
有一瞬間,趙鈞甚至生出一種錯覺,仿佛他們旗鼓相當,勢均力敵。但這是不可能的。他是大梁的新帝,而郁白只是一個無權無勢的十七歲少年。
他又不由得想起前幾日發生的事情。他執起墨和針,在郁白的脊背上刺下一隻青鸞。
白色的肌膚,青色的顏料,紅的血,如同雨花閣里抽象卻艷絕的畫,引無數文人墨客競折腰,穠麗瑰艷到教人移不開視線。在大梁的民間傳說里,青鸞是孤僻桀驁的神鳥,天生的絕色卻不肯為人間停留,一心只念遙遠的東方海島,恰如入宮多日來從未被他馴服的郁白。
他在郁白脊背上落下青鸞,將那渴望天涯海角的青鸞困在方寸之地,也是將少年永遠鎖在自己身邊。
逐漸沉重的呼吸中,趙鈞陡然扣住郁白的手臂,緩慢地俯下身去。那人的手臂好似鐵鉗,郁白正要發力,卻愕然發現自己動彈不得。
他似乎……沒有將昔日的武功帶來。
郁白試著動武,腿腳卻軟綿綿的沒有力氣,更別提被趙鈞死死攥著的手腕,像是斷了骨頭般生疼。仿佛有什麼東西抽走了他全部的力量,將他囚於這方錦繡床榻。
在那沉重的壓迫下,郁白來不及想原因,便膝彎一酸,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摔到了榻上。剎那間脊背上尚未好全的傷口火燎一般的疼,叫囂著曾經所受的殘酷對待。
那人的氣息越來越近,那股灼熱簡直不能離他的面龐更近,似乎只要他張一張嘴,就能觸碰到少年柔軟的嘴唇。
郁白心臟狂跳,極力穩住呼吸,卻仍舊提不起半分力氣反抗。
……如同當年。
「趙鈞,我告訴你,這是我給你的最後一次機會。」他死死抵住趙鈞的手臂,咬牙切齒,「你自己看著辦。」
最後那幾個字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