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一邊喝著涼水一邊想,一抬眼看見了那個盛著已經冰涼下來的菊花枸杞冰糖茶的保溫杯,明顯是只被主人拿著當暖手寶了,液面堪堪下降了那麼一小片。
凜玉不說話了,就等著沉湖把他的目的說完。
“我想請神君幫個忙,再往魔界走一趟。”
“理由。”凜玉旋開蓋子,抿了一口菊花茶。
“盟約被毀,人界動盪,神魔兩道或許不日又要開戰,想必神君也不願意看到這種情景吧。”
“你把羅陀放了,然後帶上陳微山薩門去安全部自首,天下就太平了。”凜玉無動於衷地蓋上保溫杯蓋子,心道真是難喝,秦藥石推薦的什麼玩意兒,當暖手寶都嫌丑。
“事情可不是神君想得這麼簡單。”沉湖拂開窗簾,“神君,你看看外面,你還認識嗎?”
“天道已經不是當初的那個天道了,這個世界早就變天了,在你沒注意到的角落,發生的變化數都數不清。拿神君自己來說,天道孕育的遠古神祗,本應是睥睨六界的存在,為什麼幾千年來實力不增反降,隱有日落西山之態?這些,神君也注意到了吧?”
落地窗外是一片小花園,外頭的籬笆是聞熹親手布置的,竹籬笆上不知何時爬了薔薇,籬笆里長著桃夭最喜歡的無花果樹和柿子樹,因二人靈氣感染,每年結出的果實都格外豐碩甜美,令桃夭每每糾結這幾棵樹會不會在某一天突然變成她的弟弟妹妹。
黑夜中,皎潔月色靜悄悄地鋪滿了花園土地,小花園依舊無聲無息地生長著。
只是在那些格外偏僻幽深的角落,是沒有月光的。
凜玉重新收回視線:“別跟我說你是深入敵營,曲線救國。”
“神君不去看看怎麼知道?”沉湖做了個邀請的手勢,“而且這不就是神君的打算嗎?”
似乎是沉默了很久很久。
凜玉終於道:“你先去吧,我隨後就到。”
沉湖瞭然地點了點頭。
凡人到咫尺的地方出差還要給小兩口留話別時間呢,何況這一趟有去無回的差事。
聞熹閉著眼,半張臉埋在被子裡,只覺得額頭被人輕輕碰了碰,床頭櫃似乎放了什麼東西,發出一聲極低極清脆的碰撞聲。
“我很快會回來的。”他聽見那人輕得宛如微風的聲音,在人心頭麻酥酥地掠過,“到時候你可不能反悔。”
聞熹恍若未聞,似乎是覺得好夢被擾,不耐煩地動了動,整張臉徹底埋進了被子裡。
腳步聲一步一步地遠去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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次日,聞熹醒過來時已經是正午,烈日刺穿了窗簾,在布料薄弱的地方留下一片零零碎碎的日光。
他摸著身邊已經冰涼的位置,冷哼了一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