——細雨野林,凜玉對他說,不必怕。
“我未曾經歷情愛,也不知如何去愛一個人。”
“我……我也是,我們學著來好不好?”
——這是最後的一語落地。
聞熹看見凜玉微笑起來。他說:“好。”
不同於從前那次模糊的記憶,他清清楚楚地聽見了那一聲“好”。然而聞熹卻像是完全沒意識到凜玉在說什麼一樣,仍舊有些愣怔地盯著他。就像是焦急等待審判的囚徒,苦苦等了太久,以至於在聽到無罪釋放的宣判時,大腦根本無法接收這些詞語的含義。
“愣著做什麼?過來。”凜玉想了想,主動伸出手去。這幾千年都是聞熹主動向他伸手,也該由他主動一回了。
夜色中露出一抹微光,漸漸向天際擴展。
仿佛時光倒流,又回到了千年前的魔界荒原,白衣如雪的神君向滿身狼狽的少年伸出手去,神情溫和寧靜。
只是與曾經不同的是,更多了久別重逢的思念和眷戀。
是的,久別重逢。
與坦誠相愛的彼此,久別重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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聞熹在凜玉溫柔的擁抱中漸漸平靜下來。他知道凜玉有很多話想說,但他並不想聽。
大漠萬里,廣闊無垠。凌晨的風帶著日出前特有的清寒和熾烈,自萬里山河之外奔涌而來,最終停留在相擁著的兩人身邊。
他們安靜地擁抱著,不知是誰先起了意,唇舌便貼到了一起,再無任何嫌隙。
大漠盡頭,霧靄深處,有一輪朝陽噴薄而出,金光四顧。
這時候不必說話。
他們都不是完美的人,但就像凜玉說的,只要有心,一切都還不晚。
這段婚姻的過去充滿錯誤,未來亦無人可預料,但至少如今,他們彼此相愛。
“我愛你。”凜玉低聲道,回應他的是更濃的親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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婚姻是兩個人的旅程。大多數人滿懷喜悅和期待地拿上車票,踏上不同的列車。有的列車嶄新明亮,有的列車破敗陳舊。有人在旅程中途失去伴侶,只能一個人孤獨地前進。
有人的旅程很短,只是數年甚至數月就在下一站下車,道一聲珍重後再覓良緣;有人攜手走過經年春秋,甚至孕育了新的生命,然而最終還是沒能抵過發霉的牆角、漏風的窗子、掩飾的謊言、蒙滿水霧的窗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