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這次來本是公差,誰知道凜玉出了這檔子事,實在是毀心情。您說的也不錯,畢竟我們倆牽扯太多,這不,一直蹲在這裡就近接受調查呢,神君要是覺得不放心,不如找江局長驗證一下?”
他看了眼江明雪——後者面無表情地劃拉手機,大概是準備三秒鐘之內給他整出一份調查報告來。
他心裡滿意地點了點頭,擺出一副恍然的模樣笑道:“對了,白鷺神君千里迢迢過來是有正事的吧?咱們在這兒閒聊什麼呢。你們快忙,我不打擾了哈。”
——白鷺如果可以變色,那麼他此刻應該是一隻黑鷺了。
眼見著白鷺又要開口,聞熹亦不甘示弱地咳了一聲,開什麼玩笑,跟人吵架他就沒輸過。眼看一場會晤就要變成幼兒園小朋友吵架,有人及時出聲緩和了氣氛:“白鷺神君,聞熹神君,不妨坐下來慢慢說罷。”
那人面容普通,唯有時時刻刻掛著的笑意和善親切,聲音柔和悅耳如黃鸝鳥——這話倒不是比喻,而是他的的確確是一隻黃鸝。兩個黃鸝鳴翠柳,一行白鷺上青天的那個黃鸝鳥。
托凜玉神君的諄諄教誨,聞熹來前做足了功課,記得此人名葉逍,在特殊安全部存在感不強,屬於老好人行列。
這人唯一值得注意的一點是與白鷺私交甚好——或者說,葉逍與任何人都私交甚好,堪稱無範圍加熱的中央空調。而在白鷺與任何人都私交極差的情況下,他與白鷺便顯得尤其“私交甚好”。
這兩個人,一個性子陰沉如深秋陰雨,一個溫順和善如春風拂面,互補成了完美的一百八十度平角。派葉逍來,怕也有讓他當萬金油緩和氣氛的意思,免得到時候雙方人馬真的對峙起來,搞得劍拔弩張不好收場。
說起來,白鷺黃鸝這些禽類都給人柔弱之感,歷來修成正果的也極少,即使是機緣巧合或者憑自身努力成仙成神,這種感覺也根深蒂固。後者倒是溫和得很,只是前面這一位自始至終都與柔弱兩字毫無關係,活脫脫是個填足了火藥的炮筒,專打黑槍的那種。
會議室里涇渭分明,安全部總部四名特派員分列一邊,另一邊則是江明雪的心腹下屬。兩邊人各懷鬼胎,一級通緝犯凜玉和其現任伴侶聞熹暫且不方便出面,便仍舊窩在重重結界之內的小房間裡閒話。
只是凜玉一直有些沉默,欲言又止的樣子。聞熹也就心裡七上八下地等著,唯恐這人給自己來一句“不好意思我覺得時機不成熟我們暫且先不要復婚了吧”。
半晌,凜玉似乎終於下定了什麼決心,方才猶猶豫豫地開口道:“應龍他……”
“……嗯?”聞熹心裡咯噔一下,果然是墨菲定律嗎,怕什麼來什麼,凜玉還記得這帳呢。
他一邊心裡打鼓一邊琢磨,這事兒也不能怪他啊,他只是犯了一個全世界男人都會犯的錯誤,而且還沒有犯到底,只是做個樣子——話說凜玉那邊有的是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的花花草草好吧。老天爺,果然路邊的野花不能隨便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