門被打開,柏若風抬頭,入眼一張英武面龐,皮膚偏黑,肌肉被衣裳緊緊裹著,看著的確像是山中柴夫。
這張朝看著粗糙,談吐卻十分有禮,拱手,隨後作勢邀請,「幾位請進。」
這番不符砍柴人身份鎮定自若的態度,反而讓柏若風好奇地看多張朝兩眼。
見慣了京中人物禮節的元伯和小廝卻沒覺得哪裡不對,很自然地把柏若風推進門。小廝麻利地跑去端熱水沏茶。
柏若風道謝完,客套地問起張朝最近在府中生活。本是無話可說下的套話,但柏若風見張朝對答如流,竟比他這個附身主人家的異界孤魂還習慣侯府的生活。再聯想老管家說這人來了不到十日,心下越發奇怪。
話音一轉,直接打聽起張朝身世,「我看張公子相貌堂堂談吐不凡,不像粗人。如果不是事先知道,我還以為是哪家公子,不知張公子祖上是否也曾是個官宦人家?」
「沒有。」張朝一怔,立刻囁嚅著垂下頭,原本筆直的坐姿松垮下來。他身上的精神氣幾息間被抽得乾乾淨淨,顯出幾分過度緊張下掩蓋的怯懦來,「侯爺說笑。家中世代砍柴為生,不曾富貴過。我父母雙亡,靠山下鎮中人家接濟長大,曾有一幼弟走失。此次託了兩位的福,是來京中尋親。」
柏若風興致勃勃正要開口,張朝連忙續道,「這說來也巧!當時我正背著乾柴,就看到一輛馬車從山上翻下來,摔得四分五裂。此情此景駭人的很,我過去一看,正巧看到小姐從窗口伸出手求救……如此,才碰巧救了兩位,把兩位順順利利送回京城。兩位給張朝提供食宿,張朝感激不盡,恩德早已兩清,侯爺無需在意。」
這人怎麼這麼熟練。欲言又止,最後忘了自己要說什麼的柏若風心想,我還什麼都沒問,他倒豆子一樣嘩啦啦全倒了。
柏若風指節輕敲著把手若有所思,恍然大悟:是了,和柏月盈說辭很像!
不是話語像,是那種迫不及待交待的語氣和順暢流利的表達特別像。
這裡的人說話都這麼坦白的麼?他朗笑道,「原來如此,我和小妹遇到張兄實屬榮幸。張兄在這吃好喝好,有什麼缺的儘管找元伯,府上人少,招待不周請見諒。」
兩人來回說了些場面話,柏若風才帶著人施施然離開。小廝睡不夠似的悄悄打了個哈欠,「少爺,接下來我們去哪?」
柏若風反問,「平日裡我都去哪?」
小廝啞然無語,著急看向元伯。
身後半天沒回應,柏若風有些驚奇地回頭看他,「你不是我的貼身小廝嗎?」
元伯連忙解釋,「少爺,原先跟著您長大的貼身小廝跟著您去了戰場,就、就沒回來了。」言下之意就是已經犧牲了。他委婉說明,「這小伙是新來的,不知道您習慣。平日裡這個時候,你會去後邊練武場練武,春日正好,也適合約知己好友踏青,再或者,您會去東宮見太子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