脖子上沒了刀,神醫鬆了很大一口氣,惶恐地擦擦額上的冷汗。說是『請』,其實他是在上山採藥過程中就被人綁過來的,塞進馬車一路奔波,到了金碧輝煌的皇宮都沒來得及看幾眼,刀就架在了脖子上。
當時,背對著他的方宥丞給昏睡不醒的人擦完汗,從床邊起身,背手而立,看見他髒兮兮的模樣眼中顯然滑過質疑。打一照面這男人就說了兩句威脅含義極重的話:
「你就是神醫?」
「救他,救不活,你也別活了。」
龍血鳳髓,天潢貴胄,草芥人命,冷酷如斯。
怪不得師父從前一直帶他雲遊四方,四海為家。這回他不遵師命想要定居,沒幾天卻被逮著了。神醫苦哈哈想著,言不由衷,「沒事沒事,草民沒事。」
他起身,走過來問,「公子現在感覺如何,有哪裡不舒服?之前吃了什麼?做了什麼?什麼時候感覺到不舒服的?可有舊疾?細細說來,草民才好對症下藥。」
神醫詢問時,柏若風正接過方宥丞遞過來的粥。柏若風低頭一看,粥面隱約倒影出病人憔悴的模樣,看不清晰。然而卻能看清滿頭銀針,整一個刺蝟似的。
他後背攀上些涼意,立刻沒了食慾,把粥碗放一邊,努力轉移注意力。
聞言看了眼外邊天色,已經是白日了。他努力回想,「昨夜我和妹妹用了晚飯,菜餚都很清淡,沒什麼特別的。晚上和她聊了會,就直接睡下了。」
「睡得迷迷糊糊間就開始胸悶,犯噁心,接著從噩夢裡醒來渾身冷汗,雙腿痛得厲害,聞到一股很濃厚的血腥味,就失去了意識。」
神醫給他面診,柏若風觀察著神醫表情,想以此判斷出自己病情好壞,然那滄桑的面上看不出情緒。
只見神醫繼而捲起袖子,示意他把被子掀開。「以前有過這種症狀嗎?」
「沒有。」柏若風十分配合大夫,乖乖答完,想了想,補充道,「自我有記憶後,這是第一回 犯病。」
先前方宥丞說過一次柏若風的遭遇,此刻神醫應了一聲,抬手緩慢按壓著他的小腿各處,「現在請公子如實說出自己的感受,是輕了重了疼了,或者完全沒感覺,都要說出來。」
「好。」
檢查完後,神醫困惑不解,「太醫和我說你的腿是廢了的。可你明明還是有知覺的啊!」
柏若風還沒來得及多問幾句,就聽方宥丞單刀直入,「能治嗎?」
神醫被他嚇怕了,一激靈,「能!而且成功可能性很大。」
見腿能治,方宥丞對這神醫信了幾分,語氣和緩下來,追問,「那他失憶是怎麼回事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