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放下茶杯,搖頭嗤笑道:「北越皇室現在實在不怎樣,六子奪嫡,弄得民不聊生,可依我來看,最後無論誰上去了,都不足為懼。兼之他們畏懼曜國鐵騎,武藝又不如何,所以都縮在後方。你想見,怕是不容易。」
方宥丞目光一頓,落在柏若風唇邊,那視線小火苗一般,熊熊燒了起來,卻始終沒越雷池半步,只在自己的領域內撒著歡。放置身側的拇指食指搓了搓,在壓抑著什麼。
柏若風還在低頭拄著下巴尋思,「如果你在京城內捉住一個奸細,也是斬立決?」
方宥丞答:「當然不會。」
此話一出,柏若風頓時抬眼看他,似乎在等他說話。
可方宥丞的心已經從正在談論的話題上飄走了,全然落在那抹軟紅上。
他喉結微動,艱難撇開眼,去看柏若風身前茶盞,「我……」他剛開口一個字,聲音沙啞,立時清了清喉嚨,「是我的話,就不會打草驚蛇,先留下來養一段日子,待摸清他的聯絡人時,再一窩端。」
柏若風點了點頭,「此話有理。」說罷又陷入思考。
方宥丞忍了又忍,沒忍住,喊了他幾聲。
聽見有人喊自己,柏若風回過神,「怎麼了?」
方宥丞伸出右手,隔空點了點他唇邊。
柏若風立時意識到什麼,抬起小臂囫圇一抹,什麼糕點屑都抹了一乾二淨,抹完還衝方宥丞笑,笑得燦爛,笑到方宥丞心都軟了。
「吃那麼多糕點,是餓了吧?」方宥丞跳過方才的話題,轉而問道,「我們晚上在宮裡吃還是出去?」
他還記得柏若風說帶自己去個好地方。
柏若風撐著臉,摸摸自己癟下去的肚子,有些惦記宮裡御廚的手藝了,「宮裡,吃完再出門。」
「好。」方宥丞直接喊春福去準備。
很快,方宥丞就開始後悔自己多嘴提醒柏若風出門去的事情。
長安城四季如春,就算是在冬末,來往的人身上的衣裳也不過三四件,比不得北疆臃腫。這裡極少下雪,晚上寒風陣陣,夜色清冷,更襯得街上燈火繁華。
尤其是在繁花里——曜國長安城中一條著名的花街柳巷。
來往的成人嬉笑打鬧,追逐著從身邊跑過。柏若風一抬頭,能看見相對的樓與樓之間掛著一列列燈籠,照得街邊的花樹曖昧不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