方宥丞眸色微動,很認真地與之對視,鄭重道:「不一樣。」他上前兩步, 揚起手臂上染了體溫暖意的斗篷, 想要像以往那樣自然而然給人披上。
可他看到了柏若風后退半步拉開距離的動作,那半步拉開的不只有距離, 顯然還有他們間曾密不可分的關係。
於是,方宥丞要把斗篷披上去的動作一僵,轉而換做把斗篷遞給柏若風。
柏若風睨了他兩眼, 接過斗篷,自己披好系好帶子,欣然笑道:「謝啦。」
說罷抬腳就往林間走去。
林子裡很黑,兩抹人影挑著燈籠一前一後走在小路上。
他們往常雖然不會每時每刻都聊天, 可柏若風還是頭回遇到與方宥丞待一起卻不知道說什麼的處境。他頗有些為難地捏緊了手中杆, 覺出些許無言的尷尬來,思考間無意識發出一聲嘖音。
身後跟著的人立刻傳來一聲問話, 「怎麼了嗎?」
沒意識到方宥丞這麼敏銳。柏若風愣住了,眸間顯出些許迷茫。
臨到山腳處, 他忽然停住腳步,身後人不問緣由, 也跟著他駐足不前。
柏若風轉過身, 細細打量著身後的傢伙。
方宥丞的便衣不同於在宮裡時常穿的明黃太子服,此人偏愛暗色調, 說是見不得髒。
此時一身黑衣冷肅,發上一根簡單的龍首玉簪。本是個不耐煩的性子,這時不問緣由跟著柏若風在林間停住腳步,稜角分明的深邃面容上意外地沒有煩躁。
越是端詳,柏若風越發好奇。自從那日方宥丞說破心思後,他似乎從另一個視角重新認識了眼前的人,既陌生,又新奇。
他沉吟著,不自覺抬起食指撓了撓臉側,直白地問,「方宥丞,你能不能換個人喜歡?」
方宥丞沒說話,眼睛一抬,黑白分明的鳳眼默默看著他,眉頭緊皺。
柏若風道:「你那麼優秀,身份又高,天下間多得是人傾心。」
方宥丞忽然開口,問:「那你呢?」
這天下,也包括你嗎?
柏若風微怔,由衷反問,「是不是我,很重要嗎?」
方宥丞唇邊掀起一抹自嘲的笑,「對我而言,很重要。」
兩人間一時半會陷入了僵持。
面前的男人眼神里載滿了太多東西,負擔了太多情感。只想逃開的柏若風轉了視線,有些心虛地沒有回視。
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在說什麼。恰恰因為知道,並且十分清晰知曉自己無法回饋,所以能毫不猶豫地想用短痛斷開念想,不留一絲期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