紅黑兩抹衣裳相交,在寒風裡相互依偎。
柏若風抿了下唇,方才還覺得冷,現在卻無端地覺得從頭到腳,都要燒起來,連本來平靜的心臟,都維持不住平緩的調子,變得急促而緊張,隔著身軀套子,往外迸出悶悶的快音。
——他能聽到我心跳嗎?
柏若風僵硬地擁著眼前人,腦子裡控制不住地冒出許許多多的想法。
——他體溫比我高。
擁抱實在是一個神奇的互動。它可以很敷衍,可以很疏離,也可以讓人胸膛相貼時,得到融為一體的錯覺。
這個動作只維持了短短几個呼吸間,方宥丞就鬆開了手。他抬眼,見那雙桃花眼脈脈多情,秋水瀲灩,左心房就像中了一箭,生萬千痴念,覆水難收。
哪怕知曉是自己妄想,也難免生出這人其實對他有情的念想。
「要不,」方宥丞心念一動,學著柏若風半開玩笑半是認真的語氣,問不即不離的眼前人,「你還是來幫我管理後宮吧,不然長這麼好,可惜了。」
「滾!」柏若風回過神來,笑罵著,給了他肩膀一錘,打散了方才的旖旎。
如此形勢,就算不是玩笑,方宥丞也只能當做是個玩笑話。他搖了搖頭,換了個話題,「馬車在下邊,走吧。」
柏若風見對方興致不高,十分理解,沒再開口。
上了馬車,他便自覺占了一側地方,單手撐著桌面,支著下巴。
外邊天色太昏暗,只有兩人的空間裡,柏若風潛意識覺得安全,原本只想小憩一下,沒想到瞌睡蟲爬上了身,便下不去了。
眼前越來越模糊,他打了個哈欠,含含糊糊道:「我睡會,到了喊我。」
說罷直接倒頭趴在桌上,蒙著毛茸茸的斗篷就睡,呼吸聲粗重,顯然睡得很沉。
坐在另一側的方宥丞有些無奈,暗想:你這到底算是信我呢,還是太不把我放眼裡?
說歸說,但才答應了人,方宥丞沒有動他,只是靜靜坐在馬車角落,坐在黑暗處,盯著月下桌上那坨,轉不開眼,仿佛看一個人睡覺時若有似無的起伏都成了種樂趣。
不知過了多久,馬車停了,太子親衛隔著一塊門帘,對裡邊小聲道:「主子,侯府到了。」
方宥丞回過神來,見面前柏若風睡得很熟,直接道:「回宮。」
親衛沒有猶豫,馬車很快動了起來。
兇猛的火舌舔舐著屋樑,噼啪作響的燒木聲盤隨著濃烈的缺氧的窒息感而來。
方宥丞猛地睜眼,發現自己站在被烈焰包裹的房子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