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在門口看到了推著輪椅等候的唐言,恍然間像看到了以前緊跟在他身後的阿元。不過阿元早因傷勢過重,逝於冬日的戰場。
眼前的新仆,是他回京後,方宥丞給他派來的人手。柏若風盯著唐言,唐言朝他笑了笑,喊了聲公子。
柏若風心情沉重,他回過神來,道:「輪椅不用了,這路不長,我自己能走。」
唐言拿起輪椅上的薄斗篷,走過來給他披上,「公子大病初癒,春寒料峭,還是穿多些吧。」
柏若風應了聲,尋著熟悉的路走出門去。
唐言果然沒有跟過來。柏若風走得很慢,他一直留意著身後的動靜,走出去一段路,便隱約聽到了身後的腳步聲。
他站定在一棵高大的樹邊,轉過身,便看到方宥丞扭頭要走的背影。
柏若風喊了他一聲,方宥丞腳步沒有停下來,看起來是鐵了心要走。
柏若風沒有追過去,只是揚聲問:「陛下,我們有多久沒有這樣好好說過話了?」
隔著數米距離,方宥丞腳步停了下來,卻沒有轉過身,沉默地背對著柏若風。
他的便裝通常是黑色的,衣角繡著暗紋,發上一枚龍首白玉簪,簡簡單單,一眼過去,矗立在深夜的草叢裡,卻是周身不俗的貴氣。
「我大概知道你要說些什麼,以前我一直等你和我細說,可是現在……」方宥丞聲音低了下去,「你知道嗎,我竟有些怕了。」
什麼不屬於此間的人,什麼陣法,什麼真龍寶藏,他在邊上聽了那麼多,又怎會猜不出來一星半點?
如果柏若風從未出現,如果不是他一直關注著鎮北侯府,也許一切都不是現在的模樣。可是時間往前走著,柏若風的『目的』似乎無形中已經完成了,下一步,是否就該想著怎麼離開?
方宥丞不信神鬼之說,當年他借方士的手名正言順要了老皇帝的命,就沒想過自己會有被命運這樣捉弄的一天。
柏若風斂眉,捏著袖角思索。怕?這還是第一次從方宥丞口中聽到的詞,和眼前人如此格格不入。
他想起什麼,摸了摸衣襟,在腰間摸到一塊硬物。
拿出來一看,果真是那枚羊脂白玉做成的玉蟬。曾經他還在北疆時,方宥丞隨信附去,讓他活著回來還,後來經歷過一系列的事情,他都忘了這枚玉佩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