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這麼說,幾年前於北疆遇到你的時候,你就是在尋他嗎。」柏若風的問話里並沒有多少疑惑,他遺憾地嘆息道,「若是當時你和我多談兩句……」
思及這種可能性,柏若風本欲出口的話卻頓住了。
面對歐陽閒疑惑的眼神,柏若風沒有說下去,而是搖搖頭,微微一笑:「或許是天意。」
如果當時他知道歐陽閒要找的人,肯定會直接告之以詳情。但這樣以來,墜下崖底的柏月盈便不會遇到歐陽閒,也不會被救治了。
「你應該知道未出閣前的段皇后曾與令尊有交情。」柏若風背手而立,他看著歐陽閒緊張的面容,覺得長痛不如短痛,乾脆三言兩語把殘酷的事情說清,「當年的段公良段丞相殺害了令尊,段皇后給他收了屍,但不在段府內。」
「前些年段公良已經死了,你的仇人早已離世。」柏若風忍不住道,「至於段輕章那個倒霉鬼並不知道這些。所以你找他無濟於事,冤冤相報何時了呢?」
「那他屍體在何處!」眼看尋覓數年的消息就在眼前,激動的歐陽閒向前一步,抓住了柏若風衣襟,面容急切。
與之相對的,是始終平靜到近乎有點冷漠的柏若風。柏若風拍開他的手,打量著他,沉吟一陣,背手而立,「這樣吧。你先發誓,不會傷及無辜之人。」
面對歐陽閒的怒目而視,柏若風無辜一攤手,道:「我理解你的心情,只是他人所託之人,不敢有失。」
歐陽閒對他話中所言並不全信,因此並不馬上起誓,而是試探道:「只是發誓?若我不守諾言,侯爺豈非害了好友?」
「君子一言,駟馬難追。歐陽公子救過小妹,我願意信你。」柏若風笑得明媚,說出來的話卻並不如面上單純,「若歐陽公子負了我兄妹二人的信任,傾盡鎮北侯全府之力,必然送公子下去向段輕章道歉。」
歐陽閒與之對視,看清了柏若風的笑不達眼底,那雙瞳眸若浸在冷泉下的黃玉石,靜靜等待著他的回答。
所謂的信任,不如說更像是絕對武力下的底氣。鎮北軍數萬人,如何拿捏不了一個小小的清泉山莊?
歐陽閒心知自己的試探是走岔路了。好在這位侯爺似乎並沒有惡意,他只是防止他把段公良的仇算到段輕章身上。
歐陽閒苦笑一聲,退了一步,抬指發誓,「我以性命起誓,此行只為了父親回去,必不會傷及無辜之人。」他看向柏若風,「侯爺能放心了嗎?可否告知我父親所在?」
「當然。」柏若風頷首。他轉頭,看了眼外面的天色,「現在時間很晚了,我累了。那位置特殊,晚上不便去,明天我再領你前去如何?」
為什麼不現在去?歐陽閒心急如焚,然他有求於人,看著柏若風揉捏著鼻根,似乎很是疲憊的模樣,識相地忍下了涌到喉頭的追問,捏緊了拳頭,抬臂拱手道:「草民謝過侯爺。」
柏若風回了房間,喊來唐言,在對方耳邊交待一二,看著他身形利索地朝皇宮而去。
柏若風把玩著腰間那枚羊脂白玉,撐著下巴琢磨著方宥丞可能會有的反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