現今新帝繼位, 後宮空置, 人影更是稀少。柏若風走了半天,臨到乾坤宮處, 才看到守衛和宮女,如果不說這是皇宮,說是哪處荒廢的莊園他都信。
柏若風在門口略等一小會,便看到春福急急忙忙出來,白面無須,和善得有些畏畏縮縮,用略微尖利的聲音朝他討好笑道:「侯爺,這真是好久不見了!今日一看,您風姿更勝當年啊!」
柏若風熟視無睹,笑了笑,「陛下呢?」
若是旁人,問陛下行蹤便是僭越。然從小伺候方宥丞的春福哪裡不知道眼前這位在陛下心中的分量,忙道:「陛下正在養心殿會見諸位大臣。」
「這樣啊……」柏若風想,那還真是來得不巧,不若打道回府算了。
春福似乎知曉他心中所想,忙搶先道:「離午膳不到一個時辰,侯爺既然來了,不如先去宮裡坐坐?要是陛下回來能看到您,定然十分歡喜。」
皇帝的寢宮他可以隨便進嗎?柏若風微愣,就在他猶豫間,春福搶著拿過他手上的豆腐花,已經在前邊引路了。
柏若風的念頭只一閃而過,唇角微勾,就直接跟上去了。皇帝的寢宮他不能隨便進,不過方宥丞的寢宮他進得理直氣壯。
柏若風沒想到偏殿有人。
且還是個奶娃娃。
他站在屏風處,毫無防備地一拐彎,視線就和長榻上的男孩對上了。
那是個約莫兩歲左右的奶娃娃,穿著明黃色的衣服,養得粉雕玉砌,就和個年畫娃娃一般,手裡捧著個木雕的玉米在那啃,周圍散著不少玩具。
木雕是吃不了的,所以啃半天,男孩除了給木雕塗上一層口水外沒有任何用處。
柏若風試探地晃晃手,打了個招呼,「嗨?」
那奶娃竟不怕生,隨意把手裡的木雕一丟,就從榻上跌跌撞撞下來,左晃右晃,傻笑著撲在柏若風腿上,抱著他大腿不放。
柏若風后退兩步,那不足一米高的娃娃就被他拖著往後退。
柏若風「嘖」了一聲,看男孩的衣服像極了方宥丞當初的太子服,他心裡便有了些火氣。連帶著看這個男孩都不順眼。
他揉揉鼻根,無視腿上的掛件,轉頭問春福,滿是不悅,「這是方宥丞那廝的兒子?」
春福剛把豆腐花放好,甫一進殿,便被柏若風質問,腦子空了一瞬,才知道柏若風誤會了什麼,忙替主子解釋道:「這是陛下的弟弟,太后的幼子啊!殿下出生時,侯爺還在北疆,不認識是正常的。」說罷,春福笑了兩聲,緩解眼前不知為何尷尬且緊張的場面。
「他就是方為寧?」柏若風看向仰頭看著自己的男孩,頗有些心情複雜。
彼時他滿眼只有親手斬殺投敵叛國的劉宏,北疆炮火連天,哪裡把京城放心上。皇子出生,先帝病逝,新帝登基。這些話語他在信上看過,便拋到一邊了。
知道這娃娃不是皇子,柏若風莫名看這娃娃順眼了幾分,便乾脆一隻手把人拎起,等自己坐到長榻上,再把小傢伙放到膝蓋上抱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