柏若風顧不上神醫,大步跨進房去。濃重的血腥氣撲面而來,柏月盈面色蒼白如紙,躺在房中央的木板上昏睡,薄被蓋住她腰腹以下。
柏若風小心地掀開她腳邊的薄被看去,便看到柏月盈的褲管被剪到膝蓋,左右小腿都已經被竹片和白布固定著綁住。
邊上放著用完的滿是血污的布條,還有盆血水。
柏若風給她蓋好被子,搬著矮凳坐在柏月盈邊上。
他盯著面無血色的人發呆,恍然有種晦氣的幻覺,就好像柏月盈已經……他回過神,被這個猜測嚇到,連忙用手背貼了貼柏月盈的額頭和側臉,感受著那點溫度。
柏若風給她理了理耳邊的碎發。
歲月的痕跡落在她身上,讓當年的小女孩都長成如花似玉的大姑娘了。柏若風垂眸,無聲的嘆息溢散在空氣里。
「小妹,對不起。」
晚間,柏月盈才迷迷糊糊醒過來。醒來的瞬間,她倒吸一口冷氣,本能要摸自己抽痛的腿,卻被柏若風按住手。
「哥,我的腿怎麼了?」她與柏若風相似的眼睛裡滿是著急。
「你的腿已經好啦!」邊上喝茶的陳無傷得意洋洋地出聲道,「不過暫時還不能下地。接下來你需要臥床一段時間好好休養。有我在,保你恢復如初。」
「真的?」柏月盈眼裡迸發出希翼,著急地拽了拽柏若風的衣服。
柏若風應承道:「那可是神醫,你還信不過嗎?」
聞此一言,柏月盈連那點傷痛都能忽略了,滿心滿眼都是快點好起來。
柏若風把她抱回房間,等丫鬟幫她擦完身換好衣服,看著她吃完了東西,沉默許久,他才緩緩開口:「月盈,接下來,我需要出遠門一趟。元伯會陪著你,我會讓阿丞派點人來保護你,他也會時不時來看看你……你一個人在家可以嗎?」
儘管已經做好出行前的準備,交待柏月盈時,柏若風仍然很擔心。
柏月盈還沒從自己的腿要恢復的喜悅里走出來,就聽聞柏若風要出遠門的消息,整個人都回不過神。
她抱著被子歪了下頭,臉上掛滿委屈和失落。她抬起手,怯怯地拉著柏若風的衣角,「二哥,你要去哪啊?」
去尋大哥。柏若風欲言又止。
他尚且不知道北越那邊什麼情況,因此不能隨意給柏月盈許諾什麼,更怕她傷心失望。
柏若風喉頭微動,不得不用別的理由來騙柏月盈那雙真誠的眼睛,「因為越國要和曜國講和了。」
柏若風避開她的視線,不安地捏著指腹,低聲道:「你知道,我們的父母、大哥為了鎮守天元關付出了多大的代價。不止我們,鎮北軍的士兵又有多少葬身沙場。眼看議和在即,我得去親眼看著他們談判,才能放下心來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