旁邊沒有聲響了。方宥丞轉頭看去,柏若風又在出神。
自從那日看過前朝聖旨後,柏若風就經常緘默不言,獨自發呆,不知道想些什麼。那往日燦若耀陽的靈動瞳眸,而今失去不少生氣,真真化為黃龍玉一般了。
「主子!」暗衛很快回來了,面色並不好,「是雪狼旗,是越國軍!」
誰能想到,臨到邊境,卻被圍堵住了呢?
那迎風飄揚的,是對月嚎叫的雪狼,囂張地立在城牆上,昭示著此處駐守軍隊的身份。
此處堡壘廢棄已久,殘垣斷壁,兩國既已建交,沒有開戰的意思。那麼越國忽然派軍鎮守,多半是派出去的人抓不到『齊雲』。
秦樓月反應極快,直接下令軍隊直奔東西線與曜國交接處,把路堵死了。隨便他們走哪條路,只要不想迷失在茫茫沙漠,路的盡頭必然會看到高掛的雪狼旗。
這是追捕,也是無聲的威脅。想來堡壘之間已經鑄就了一道防線,只要他們敢露面,就有斥候發現。
「如果不是敵人,就沖這反應和應對,我真挺佩服她。」柏若風撐著下巴慢悠悠道。仿佛被堵死的不是自己。
方宥丞拿出地圖,努力找尋著繞過去的道路。
「別看了,這一片我比你熟。」這裡很是接近柏家軍大本營,柏若風當然對附近再熟悉不過,他抬了抬眼皮,一手撐著下巴,一手晃蕩著所剩無幾的水袋,「除非我們能再找到一片綠洲,不然,怕是真要折在這裡了。」
方宥丞抓著地圖的手用力到泛白,到了極點,陡然鬆懈,嘆了口氣。「你說得對,附近都繞不過去,只要露面,多半要被追捕。」
「喏,就沖咱四個殘兵,」柏若風指了指自己,「兩條腿哪有四條腿跑得快呀?」
「你這麼冷靜,有什麼辦法?」方宥丞帶著希望看向柏若風。
柏若風眉眼彎彎,他攤手,聳了聳肩,「我能有什麼辦法?先等等,說不定他們什麼時候撤兵了呢?」
這並不是個好主意,但他們沒得選了,只能如柏若風所說,暫時尋個地方休息。
水和乾糧還剩下一天的份,再省吃儉用,也熬不過三天。他們一路趕路甚是疲憊,交替輪值,一個個只要有片刻休息時間,就睡得和豬一樣。
柏若風站在沙地上,眺望著那面雪狼旗。
沉沉的腳步聲傳來,柏若風側過身,看到方宥丞站在他身邊。
他何曾見過方宥丞這般狼狽的模樣?
和在沙場征戰過的柏若風不同,方宥丞武功再厲害,始終都是錦衣玉食地養在宮裡。這回出來,要麼跟著他跑敵國皇宮,要麼跟著他往沙漠未知地區奔走,一路上都沒喊過一句苦一句累。
不過人終究□□凡軀,哪有可能不累的?
真是辛苦他了。柏若風收回眼神,「他們不抓到人,是不會死心的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