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依施主所言,曾經用雞血、人血嘗試過,都是失敗。」明空捻著手裡的新珠串,想了想,「雞血可以理解。但若用人血也失敗,那是否意味著,法陣對獻祭人的血脈、願望、性命等有所要求。」
「我有一件事,一直想不通。」柏若風把玩著茶盞,抬起的眼眸清透,卻也銳利似刀,「大師可還記得當初的說辭?」
不等明空開口,柏若風道:「這是請仙法陣,本該請仙下凡。而觀真大師的願望是請皇后星下凡。」
明空抿著唇,捻著佛珠的動作停下來了。
當初他說,觀真為了請皇后星下凡丟了性命。
然而今日,一切謎底揭開。法陣實為請仙陣。但事實上,『仙』沒下來,柏若風來了。
「且不管願望是什麼,無論如何,法陣都不該『請』到我。最怪異的是,一切順理成章。」柏若風攤開手,自嘲道,「您看我,哪裡像那無所不能的仙人?」
這其中定有蹊蹺。
「可能是仙人聽到師傅的願望,派施主來回應。」明空說著自己都覺得荒謬的事情。
若這樣說,那法陣不該是請仙陣,而該換名字叫許願百靈陣法了。
「與其說這些,」柏若風叩了叩桌面,「明空大師不妨再仔細回想過程,當日觀真大師坐化之時,還有什麼異樣?」
異樣?心頭亂糟糟的明空閉了閉眼,在一片平靜中仔細回憶。
沒有異樣。
師父是在小院內走的,走的時候,佛珠已經交給了他,身下是傳說中的『請仙法陣』,隔著狂風,明空依稀聽到觀真口中呢喃著佛號……
不,不對,不是佛號。
明空出了一身冷汗,猛地睜開眼。
柏若風把玩杯盞的動作一頓,面上輕鬆的神情變得嚴肅,他死死盯著明空。
明空呼吸急促,擦了擦額間冷汗,「除了請仙陣,還有……寺內秘而不傳多年的禁術招魂咒。」
使用禁術,會招來邪祟,會被寺內除名,會成為一生都洗不清的污點。
觀真是撿了他,把他撫養長大的師父。當日只有他離得最近,目睹了觀真使用陣法,請仙陣本就玄乎,把一切歸於請仙陣,不會有任何人懷疑。
師父既然逝世,那就不要再污了觀真努力一生的護國法師名號。於是明空把一切瞞的嚴嚴實實,嚴實到他把自己也給騙了,把相關的記憶都忘了。
只有騙過自己,才能騙住所有人。他要維持住師父清譽。
「有意思。請仙陣加上招魂咒,竟把我給招來了。」柏若風雙眼彎彎似月,朝他攤開手,「大師看我尋覓那麼久,會幫助我的吧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