後桌有人哈哈笑他,「老孟真是讀書人啊哈哈哈哈,現在來留著那種書卷氣。」
「嗐,我們裡面可不就他最文雅,喝個酒還要個杯子,哈哈哈哈。」
孟清紅著個臉,朝後面輕斥了兩句。劉景珉背手看向林師,微挑眉,意思是看他的主意。
林師挽手回了禮:「晚輩林師,孟公子盛請,卻之不恭了。」
夜色以至,初夏微風拂過,吹散了京中的熱氣;繁星綴於夜幕,隨風閃爍。倘若還在山中,林師定會趁著此刻冥神打坐,聽竹林沙沙作響與鳥鳴雀啼;若是再早些,師父未閉關,師妹也還未下山時,師父會在院中沏上一壺好茶,坐在他那老得不成樣子的藤條椅上,嘆上一句:「何樂哉!」
奈何如今身不在山中,人也不似少時,眼下林師並沒有心思邀月賞景,他同劉景珉約定的時辰已經到了。
劉景珉此時換了一身行頭,換下白日裡那身金線暗紋的招搖行頭,著了一身黑衣。可趁著光一瞧,依然有隱隱靈光之感,一看便知價值不菲。
反觀林師,依舊是初至京城時的那身白衣袍,早晨那梳得完好的發也有些亂了,未束攏的髮絲隨著風被吹得搖曳。
二人站住一處門房前,有些用舊的燈籠忽閃忽閃的,院牆甚至沒有一人高,探頭一瞧,便能瞧見院裡的模樣。
劉景珉探著脖子往裡望望,沒瞧見院裡有人,轉頭看向林師:「這便是那人的住所了。」
林師自小便聽師父念叨長安城是個禮數頗為繁瑣的地方,他人院內不可亂瞧,他為難地看著一旁躍躍欲試的劉景珉,便是有些猶豫:「如此拜訪,可是有些唐突?」
劉景珉笑道:「這位孟兄有心與你我結交,想必是不會介意的。」
院子並不狹小,但有些破敗,院中枯枝堆積,草木旺盛,似乎是很久未有人打掃了,有股濕霉氣。院中屋子亮著燈,裡面傳來飯菜的香味,和有人走動的聲音。劉景珉同林師對視一眼,扇了扇摺扇,高聲:「敢問孟公子在?」
腳步聲一頓,而後急促起來,白日裡見的那位孟公子孟清小跑著來,朝前挽手作禮:「劉公子,林公子,裡面請。」
入門一張桌,桌上是色香味俱全的小炒,四周家具不多,孟清看著二人,有些尷尬道:「寒舍簡陋,讓二位見笑了。」
「哪裡。」林師輕聲道,「耐得住清貧,實是品質難得,林某敬佩。」
孟清不好意思地笑笑。
劉景珉看了眼林師,道:「孟公子誠心,一眼便能看得出,又談何簡陋與否。再者說家中小炒本就飄香,若是些似廊下食的東西,反倒是讓人吃不慣。」
這人客套間也不忘貶低一下朝官,林師瞧了劉景珉一眼,心中無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