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反問:「你呢?你方才又怎的心不在焉?」
劉景珉一愣,隨後又起了笑意,他枕著胳膊趴在桌上,歪頭看向林師:「想不到你竟看出來了,那我便不瞞你。我方才在想,你一個人住這空蕩蕩的醫館有些過於冷清了,想邀請你去我那住,人來人往的還熱鬧些。可思來想去覺得你定會婉言拒絕。所以絞盡腦汁思索要怎樣同你講,才能讓自己不被拒絕得過於難堪。」
他話中意味捏得巧,目的便是讓林師再找不到拒絕的藉口。誰知林師低頭將桌上酒盞輕輕一推,歪頭,聲音放得很輕,只余兩人能夠聽到,他直言問。
「這番說辭想了有多久?」
劉景珉沒有聽到自己設想中的任何一種回答,略微一怔。
林師低頭抿了抿嘴唇,他直覺劉景珉方才並不是為此事,但也並不想明明道破。他托著側臉抿嘴一笑,多少帶了些意味不明的感覺,他道:「難為你如此這般心思,還帶了酒,拒絕的話莫不便顯得我有些不識好歹了。」
劉景珉聞言一挑眉,隨後喜笑顏開:「這話出口,我便當你答應了。」
林師失笑:「我又何時答應了?話雖這樣說,但放著好好的住處不呆,去掏錢住客棧,哪有這樣的道理。」
「既然是我出言邀你去,自然不用你花錢。」劉景珉起身,「再者說,這醫館真是好住處麼?你瞧,窗子都破了。」
林師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,是昨夜廝打時弄破的窗子,早晨經過葉語安的修補,上午又經過林師的調整,已經與一塊合格的窗子無異了。
林師笑道:「不是什麼大事,昨日師妹練劍不小心弄壞的,我簡單修補一下便罷,湊合著住了。只不過手藝不佳,見笑。」
劉景珉向前探身,依舊不依不饒般:「況且這醫館見多了病人,除了藥苦味,還有血腥味,久居對身體不好。不如你先去我那兒歇著,我明日叫人來修補一番,保證修得看不出一絲痕跡。況且若是想回來住,等一切都收拾好也不遲。如何?」
話從口出,不知有意還是無意。
林師一怔。
他幾下便看出昨日發生了什麼。
他還能看出什麼?
這下林師心頭像是被火燎了一下,叫他坐立難安起來。
沉默片刻後,他終於點點頭,小聲道了句「那便勞煩你了。」
劉景珉扯開一個大大的笑容,大概是被他認真的樣子逗笑了,又像是得償所願的開心,他腳踩著石桌向後一仰:「好說好說,我樂意至極求之不得呢。這有什麼可勞煩的。」
他的神情實在不像是有什麼心思,剛剛那番說辭仿佛是為了說服林師和他走而隨口扯的藉口。林師隨著他的笑容也哧地一笑,小聲輕斥了句:「油嘴滑舌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