葉語安腳一停,嘴一張,不可置信地看向他,仿佛信仰崩塌:「濫用職權!」
周圍有人尋聲看了過來,廿信慌忙捂住她這張口無遮攔的嘴,面色猙獰咬牙切齒:「開玩笑!你師兄寫信讓我照拂你,我尋思你先前也和舒絡學了兩手包紮,上了前線形式緊迫時營里就那兩個軍醫,一個恨不得掰成兩個用,就算你是閒雜人等。多你一個人這不是就多一雙手。」
有戰況時軍隊隨醫不夠已是常事,常是那兩個人忙得打頭轉,有時戰友來幫著軍醫打打下手,總是被嫌棄下手太糙太重。
「京城太醫院那麼多人,也不想著撥給我們幾個......」
「軍醫不夠?我改日寫信給柳木姐……」
廿信哼笑了一聲,趕忙制止住她的想法:「乖乖,要人哪是那麼簡單的事。她一個京城裡的赤腳大夫,無官無職,誰會放她來。再者說邊關的苦日子,來了就回不去了,可不要跟著我在這裡受苦。」
葉語安絲毫不留情面地點破:「我看主要原因還是後面那個。」
廿信扶額:「好好好,給我留點面子。」
「我那兩手包紮怎麼看都不夠格,讓我隨軍醫打下手,還不如讓我上前線呢!我能頂十個兵。」葉語安眉毛一豎,兩指併攏,在空中左揮右劃作揮劍唰唰狀,語氣里不乏興奮勁:「看我十步殺一人,千里不留行!」
廿信推推她的肩,滿是無奈,像是笑她稚氣:「行行好,刀劍無眼,戰場哪是玩鬧的地方。你就留在後方,你也不能受傷。」
......
夜晚營帳旁的空地上生起了篝火,營地里的士兵們三三兩兩地圍坐著鬨笑著喝酒。葉語安則坐在遠處的一棵樹杈上,手裡捧著一串葡萄,支著腿,透過樹葉的間隙瞧見亮堂堂的火光。
圍坐在一起的這些士兵瞧著有的和她差不多的年紀,有的看上去似乎還要比她小一些,廿信說大部分都是西北鎮子上的少年,有的是家裡實在過不下去,只得入了伍,有的是心懷大志,立志要擊退胡人守衛大齊,有的是心存抱負,想要戰場廝殺,加官進爵。
廿信也坐在篝火旁的木墩上,卻是沒有同人閒聊,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。
葉語安動了動身子換了個姿勢,把最後一顆葡萄扔進嘴裡,正想跳下樹去那邊湊個熱鬧,順便問問廿信發生了何事。一彎腰,一個身影透過樹葉間隙撞進她眼中。
這身影靠著樹,抱著槍,站在篝火邊遠一些的方向沉默著,絲毫沒有要加入到士兵中的意思。
剛剛正好被枝葉擋得嚴嚴實實才沒有看見。
葉語安一愣,再聚精一瞧,這身影竟然分外熟悉——
額帶,金臂鞲,還有那張讓她第一印象覺得有些「木頭」的臉,這不就是白天裡那個要幫她追包子的「好心人」!
她正要跳下樹打個招呼,說你也是西北營里的兵麼,多謝你白日裡幫我指路——一條腿剛邁出去,那身影忽然動了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