床是土炕,床邊是一張木桌子和一旺取暖的火盆,阿嬤看上去五六十歲。
「乖阿歡。」阿嬤揉揉女孩的臉蛋,讓她冰涼涼的小臉蛋暖熱,她並不接關於流寇的話,反而給林師倒了一杯熱水,問:「大俠路過此處,是往邊地去?」
林師點頭。
「這個季節,邊境可不是個好去處。」阿嬤扶著破索索的木桌坐下,「冬天快到了,天一冷山那頭的胡人可不好過。難挨,北地每年冬天都要死不少人。」
「小郎君心善,歡歡說你答應她幫我們除流寇,但是姨姨告訴你,這匪患不是那麼好除的。你瞧我們這兩山口,來來回回也有些過路人,有好心的,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,最後都以失敗告終,折在裡面的也有。」阿嬤搖搖頭,「小郎君喝完這杯水快快走吧,要去邊地的話,沿著這條路過了山口,就到了。」
林師放心不下:「您且說冬日難挨,此地又有流寇侵擾,又要如何生存?」
阿嬤給她寬心:「歡歡說的那般嚴重,不過是多繳點糧食,給朝廷繳也是繳,給山匪繳也是繳,沒差。」
這話說出口看似有著讓人寬心的豁達,但實則更令人放心不下,再加上歡歡之前的那般哀求。大概是阿嬤一生面朝土地,說話也沒有那般彎彎繞繞。
她見林師絲毫沒有離去的打算,又沖他擺擺手:「小郎君來時有沒有瞧見村口的那個亭子?」
林師才想起遠處那個和村莊不怎麼搭調的亭子,點點頭。
「那裡有一位怪老頭。」阿嬤收了林師用完的水杯,擦了擦手,「如果小郎君執意替我們抱不平,先去找他試試吧,試了,才知道那山匪能不能打得過。」
歡歡要陪著林師去找亭子。
「他很奇怪。」阿歡穿上了她的小花襖,把氅衣還給了林師,他一蹦一跳的,對林師講:「他不是村里人,但我小的時候他就在了,他脾氣可臭了,整日裡守著一個棋盤,誰靠近了就要被吼,我們都不敢往那邊去的,只有阿嬤有的時候會給他些吃的。」
「哦對了,他說他有個兒子,但我們誰也沒見過......」
亭子不遠,就在村尾處。
一位老人扶著拐杖,坐在亭中,喃喃道:「我不知啊,下一步該當如何.....」
「外人?」他尋著聲音轉過頭來,見到歡歡,朝她揮揮手做驅趕意:「小妮子怎麼又來了,快走快走。」
歡歡拉著林師的手小聲說:「大俠你去,他在趕我了,你放心他不咬人的。」
林師被她的形容弄得啼笑皆非:「可認得回去的路?」
「我多熟了。」歡歡撅嘴,鬆開林師的手跑開了。
亭中的老翁收回目光,繼續對著湖面發呆。
「坐。」
林師行禮,自報家門:「晚輩林長兮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