劉景珉坐起身,揉揉鼻尖:「都說了沒有讓病患睡地板的道理。」
林師覺得讓他在這小客棧住著已經夠失禮數了,何況睡地板,更為不妥。他蹲在墊子旁邊平視著劉景珉,認真道:「你貴為殿下,乃是皇親國戚,讓你睡地板怎行。」
「你..….」劉景珉被他這話噎得哽了一哽,朝他前探了探身,起了埋怨,「你我這般相識,我雖然隱瞞了些時日,但也從來沒有用身份拿過什的喬,我私以為你我二人自始至終都是朋友。長兮,你這樣拿身份離間你我二人,未免太傷人心了罷。」
他這樣說,林師忽然一怔,才覺得自己方才的話雖尊了禮數,卻並不和時宜。他肩膀一縮,沉默了片刻,喃喃道了句:「抱歉。」
過了許久,他才又生澀地超劉景珉解釋道:「方才的話並無它意,我從來都是拿你當朋友的。」
劉景珉的目光追隨者他去,見他坐上床榻,得逞般微微一笑:「我知道。」
……
滅了燭火,周遭暗了下來,四下寂靜無聲,照理說應該是入睡的時辰了,但兩人的呼吸聲都未曾帶什麼睡意。林師盯著房梁,聽見劉景珉今夜第九次翻身的聲音,輕微的動靜摩擦著被子滑過他的耳朵,拂過心頭,他輕輕嘆了口氣,道:「若是睡得不舒服,便上來睡吧。」
劉景珉把頭蒙在被子裡,悶悶地說了一句:「無礙。」
待他第十次翻身,還是毫無睡意,終於是受不住了,將那團被子往懷裡一攏,躡手躡腳爬上床。
儘管動作放得很緩很輕,但木質的大床還是發出一聲老舊的動靜。
林師對「吱呀——」一響的床沒有什麼反應,劉景珉心想,他大概是已經睡著了。
雖說在長安那時兩人在客棧小住過幾日,但那時畢竟是分著的隔間,同床共枕更是從未有過。今夜趁著窗邊的月色正好,映出屋裡一縷光亮,劉景珉瞧見旁邊人背身躺著,呼吸規律均勻地一起一伏,烏黑的長髮如瀑般攤在被褥上,橫在兩人之間;再往下瞧,白皙的肩頸沐浴在皎潔的月色下,隱入中衣里去了。
劉景珉被他攤在床上的長髮隔了老遠。睡不著,捻了一縷拿在手裡把玩。
軟軟的。
又放在鼻尖下嗅了嗅。
窗外樹葉沙沙作響,約莫隔了一炷香的時間,他才發覺旁邊的人原來並沒有睡著,原因是林師輕聲道了句:「莫要玩我的頭髮了。」
劉景珉訕訕地放開手中的那縷青絲,那縷發「嗖」地一下從他手中滑走了。
林師將頭髮收攏,像是專門給劉景珉騰出翻身的地方來,又像怕他睡覺不老實壓到自己的頭髮似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