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的聲音里一時間聽不出什麼情緒,也許稍稍夾雜著些許不耐煩,她說:「我能找什麼麻煩,他申老五不都說了麼,既然他不介意,那咱介意什麼?幹活。」
夥計悻悻回身,專心幹活去了。
……
「吱呀——」一聲,房間木門被一雙手緩緩推開,林師邁進房間,把幾乎要掛在他身上的劉景珉摘下來,又拾起桌上的茶壺沏了一杯,緩緩呷了一口,又放下了。
他還是好好回答劉景珉的話:「你我同行一路,此時再談信任與否,未免有些為時已晚了。」
「也是。」劉景珉喜滋滋道,「你已經是我的了。」
林師對他時不時流露出的小孩子脾氣弄得有些啞口無言,他將另一盞茶推向劉景珉的方向,笑答了句「是是」。
轉眼又想起方才鍾北將軍的事來,又多了些愁緒,道:「雖然暑時在長安城內,你我也幾經波折,但我還遠遠想像不到,黨派鬥爭竟能殘忍到如此地步。守家衛國、立功無數的大將軍被己方人暗算,怎是一句唏噓形容得了。」
「先帝的性格我多多少少有聽說一些。」劉景珉道,「善妒,多疑,心狠手辣,也難怪能奪太子之位。」
林師即使已經習慣了他這般說話,也還是出言提醒道:「這話若是叫旁人聽了去,可是大不敬,免不了要治你的罪。」
「誰敢。」劉景珉笑嘻嘻地將茶水一口悶下,剛沏的茶雖然在杯子裡擱置了一段時間,但還沒到晾涼的時候,猛一入口燙得劉景珉呲牙咧嘴:「怎麼晾了會兒還這般燙,莫不是先帝他老人家聽我嚼舌根,來報復我了罷?」
這冷笑話講得沒什麼水平,林師微微一笑:「茶出自我手,要報復你也是我。」
劉景珉笑得很大聲:「我可想不起何時得罪我們小郎君了。」
「我父親便是因此找藉口逃到了嶺南。」見林師沒再接茬,劉景珉繼續先前的話,聊起先帝時期的過往來,「否則我今日很大可能不能站在這裡,陵南王府也很可能早就不復存在了。」
林師問:「你出門這麼長時間,父親還居於嶺南?可有寄些書信回去報個平安?不然家人會想念你得緊,又免不了擔心。」
劉景珉搖頭,道:「陵南王府名下現在就我一人,我父親劉乾在我十五歲時便故去了。」
林師聽說過劉乾的名字,但也僅限於讀過大齊會要,以及聽師父提起。
說來鶴鳴山那處的典籍已經許久不更新了,應該從師父辭官隱居後就鮮少再有新的,他不知道劉乾故去的消息,甚至不知道身為他兒子——劉景珉的名字。
林師微垂眸:「抱歉,請節哀。」
劉景珉伸出手指點點林師的額頭,大概過得時間久了,也沒有多少感傷,他微笑道:「我不過是敘述實情而已,何必替我難過。」
「繼續說先帝。」劉景珉將話題拉回正軌,他清了清嗓子,繼續道,「先帝子嗣雖不至於豐盈,但也不少,可說來奇怪,不知出於何種原因,這些皇子公主皆相繼夭折殞命,幾乎沒有能活過十六歲的。直到隨帝駕崩前,後宮內就只剩下擁帝和文若公主兩個一母同胞的兄妹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