城樓上吹起突嗚嗚的號角聲,城四方起了狼煙。
城外的乾草垛不知被哪方的箭矢點燃了,呼啦啦燒了起來,連到一片,火光沖天。
有指揮官向李自離報告戰況:「他們的輕甲兵試圖攀城牆,源源不斷,滾石已經下了,城門一時半會撞不破。」
李自離點點頭,問:「廿來遲那邊怎麼樣?」
那指揮官是個年紀長一些,留著鬍子的中年人,他抱拳低了低頭,答道:「敵方分布在北門的兵力不多,廿副空閒之餘派人去城內搜捕混進來的賊人了。」
李自離又點點頭,指揮官看著他的臉,讀不出他臉上的情緒,是擔憂還是憤怒?
指揮官又只聽他這位上司讚揚了一句:「廿副將安排周全。」
「北門地方兵力薄弱,不如開一條路來疏散城中百姓。」一旁的軍師一手在城防圖上畫了個圈,指向一點,「同時支援糧草能順利進城,哪怕城破,能保證蠻子屠城時的最少傷亡。」
「狩闕營從北城門突圍,隨行隊一同進行百姓轉移。」李自離一字一句道,「屠城?有我守在這一刻,屠城他想都別想!」
指揮官應了聲去領隊了。
「最壞的打算,若是城破,將損,西北軍與龍夷守備軍全軍覆沒,那就派人去把糧倉燒了。」李自離看向軍師,「他們是衝著過冬的糧食來的,不能讓他們帶走一粒米。」
多帶走一粒米,明年的大齊邊防就要難過一分。
「情況不至於如此嚴峻。」帳里的軍師姓徐,不管是戍邊還是打仗,已經跟了李自離許多年了,曾經也是一名文官,李自離想不通為何,他偏偏要來邊地吃沙。
徐軍師看著眼前這位年紀不大的統帥將軍,不由得嘆了口氣,道,「您已經為大齊打了這麼多勝仗了,總還是習慣於做最悲觀的打算。」
「他們有備而來。」李自離自小在西北同這突厥蠻子打交道,對他們的計劃可謂是信手拈來。
此時廿信也回了營帳,他一邊彎腰掀開帘子邁進來,一邊摘下頭甲,聽見他們在談論此事,也插話進來,解釋道:「深秋這場仗他們不打贏,臘月一到,直至明年二月,都不是狩獵季,草原上糧食產量跟不上溫飽需求,蠻子騎兵必將元氣大傷。」
……
葉語安蹲在毛草臨時蓋起的檐棚里,給手中的繃帶打了個結。
其實目前為止傷亡的將士送來的不多,只一些被流矢射中的,被火苗燎傷的;更多的是驚恐害怕的老婦,趁亂被歹人割傷的青年,還有四散奔逃時摔倒擦傷,與母親失散的孩童。
簡單包紮一下後,葉語安從藥包里掏出一塊糖,放在那孩子手掌心中。
再之後,出了檐篷,就由西北軍隨行隊帶去臨時安置點裡。
第三天時,廿信帶領的狩闕營在北門破出一條通路,趁著夜色,城中的百姓提上大包小包的隨身家當,若說大包小包,有的也不過是幾套過冬的衣裳和糧食,塞在包袱里顯得鼓囊囊的罷了。
他們在西北軍的掩護下匆匆出城往東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