漂亮話誰都會說,但他這副姿態可不像是來請人的。
僵持的這一會兒功夫,離王似乎已經耗盡了大部分的耐心,他面色終於一沉,開口說到:「既然林道主心有氣節,那我也不好強求。鄙人愛才,欣賞林道主,欣賞天文道,只是巧具不能為我所用,又哪能有拱手讓人的道理?只可惜在我看來,林道主識錯了人,站錯了隊,有些太不值得了。」
同時,他說著舉起右手,四指朝上,似乎在對身後的士兵發出號令。
剎那間四周的禁軍如浪涌一般扑打上前,那離王坐在馬上,被奔湧上前的浪排壓著向後褪去。
他的聲音如同魔咒般幽幽從遠處傳來:「從前那蔣子道便是識人不清,終換得天文道四散奔離,潰不成軍……」
趁著禁軍上前的片刻功夫,林師背手,將身後的木門狠狠一拉!木門剎那間隔絕了庭院內的光景,也斷絕了他身後的退路。
隨後他單手化掌,無形的咒術剎那間傾瀉而出,沖在最前的禁軍突然間像是被什麼掐住了脖子,狠狠的提頸一抽,直挺挺地向後倒去。
不應是這樣的,林師看著他們倒下的身影,心想,他對付過長淵鎮的死士,處理過夜闖醫館的刺客,制服過冒充天文道的張半仙,也殺過杜懷器和他的侍衛,他此時沒由來地心想,這群為離王賣命的禁軍,也只是聽令於人罷了。
但當他們的長刀對準長安城門的時候,他們心中又如何想呢?
此時情形已經來不及讓他再細想這些,禁軍拍打上來,他躲開了一把自上披下的利刃,反手施咒,封了三人的經脈。
只有生命受到危機時,他才會使出死咒,但他現在還沒有。
林師此時的後背貼在大門上,冷汗直往外冒,人太多了,多到一眼望不到頭,他不知道離王究竟出動了多少禁軍來捉拿他,但看上去已經是大半了。
他又想,這些禁軍應該本來並不是用來對付他的。
幸運的是劉景珉此時並不在此地,也萬萬不要再此時回來,他們不能都落入離王手中。只要他不回來,那麼他身邊有谷余護著,只要不是如此規模的禁軍,那些普通的刺客自然是動不了他的。
他背靠著門,在禁軍一擁而上的間隙喘了口氣,他的右手有些微微地發麻,氣息變得紊亂。那位老大夫幾日前警告他禁止切磋打架的話,合時宜地迴蕩在耳邊,果真,出手沒幾下,便已經有些不堪重負了,林師在心中默默地嘆了口氣,心想,這下真如他所言,不好跟人交代了。
片刻後,方圓之內已經躺倒一片禁軍,林師單手扶著院牆,全身的重量都傾倒在身後的那扇門上,他捂著打鬥時被長刀傷到,浸血的上臂,費力抬眼向離王的方向望去——即使是這般,禁軍依然眾多,但他幾乎已經抬不起手了。
被抓住會怎樣?是否難逃一死?
他不知道。
方才退開的離王此時又走上前來,似乎已經確定了林師沒有力氣再反抗。他抬起手,制止了禁軍繼續上前的腳步,身後的禁軍收了武器,退開至半步之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