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不必了。」隨帝打斷道,「那東西太油,朕不過是說說,也沒有一定要吃,你退下罷。」
那公公「喏」了一聲就退下了,剛退出正殿,就瞧見蔣子道背著手走來,公公忙彎腰行一禮,目送他進了正殿的門。
「你想吃的胡餅。」蔣子道將那提從宮外帶來的吃食放在桌上,沒有看見年輕皇帝的臉色僵了一瞬,隨帝將胡餅拿離奏摺遠了些,並沒有迫不及待地打開,他看向蔣子道,問:「愛卿可想好了,要任何職?只要愛卿開口,朕都可以許。」
蔣子道沉默了片刻,道:「蘇胤他們都各司其職,但我已經說過許多次了,我只求做一界白衣,不求一官半職,只求……為陛下分憂。」
隨帝的面色又沉了些,他最後嘆了口氣,開口道:「愛卿,朕固然敬重你,但這般交談若是讓別人聽了,恐怕要斥一句不尊禮數,朕怕……」
蔣子道的眉毛跳了一下,垂下頭,作揖行了個規規矩矩的禮,道:「臣不敢。」
隨帝看向桌邊的那一提胡餅,片刻後說道:「午時將至,愛卿留下,同朕一齊用膳罷。」
……
噼里啪啦咚咣——
桌上精緻的磁碟被驀地掃到地上,摔得粉碎,蔣子道站在案前,死死地盯著面前的這個人,他深吸一口氣,氣急道:「你當真不知道鍾北死因為何?」
隨帝仰頭看著他,一言不發。
「調換監軍是你默許的,你縱容五大世家在朝堂上為非作歹,你將十二侯軍埋葬在風雪中。」蔣子道是真的氣火上頭,氣得幾近要破了音,他甚至顧不上那些不短時間的君臣禮數,指著隨帝的鼻子,「楊澗山在宮門外跪了將近五個時辰,天還下著雪!你還有心思在這裡吃飯,你如何對得起你的臣子!」
隨帝面不改色地看著他,看著他胸口因氣憤而上下喘息,良久,開口道:「是,朕知道。」
蔣子道不可置信地看著他。
「是朕對不起他。」隨帝繼續道,「但對於鍾將軍一事,朕也不知其情,朕會為他追封,如此,也能讓楊相好受些。」
活生生的人,豈是追封便能撫平的?
「不。」蔣子道認識他十年有餘,自認瞧得清他的心思,又覺得今日好似第一天認識他。他看著隨帝,一字一句說:「你是覺得,鍾家世代率領十二侯軍,是也相信,那所謂的十二侯軍是鍾家軍的說辭!所以當有人慾對鍾將軍下手時,你選擇了默不作聲,順水推舟。」
隨帝不說話,蔣子道一向知道,他並非能言善辯的類型。
蔣子道只覺得脊背突然一陣發涼,他問:「若你哪一天於我有疑,我是不是也落得這個下場?」
「朕說了,此事並非朕所願!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