筆鋒在水池中潤了潤,借著皎潔月光,落下墨跡略淡的「朔月」二字:「如何?」
朔月由衷贊道:「好看。」
「那比陛下如何?」
朔月:「……都挺好?」
還挺會端水。嚴文卿撇撇嘴,繼續細細地講握筆寫字的法子,又親自握著朔月的手寫了幾個。
「陛下怎麼想起來教你讀書了?」嚴文卿隨口道,「聽說你從前跟在先帝身邊,你都做些什麼?」
朔月模模糊糊地回答:「就是那些……該幹的事情。」
嚴文卿微微一嘖:「煉丹修道?」
「也不全是。」朔月道,「有時候也睡……」
謝從清有時候疑神疑鬼,總覺得有人要危害自己成仙得道的大業,朔月會在這個時候奉詔而來,在謝從清枕外睡著。仿佛有了這樣一個長生不死之人在外守候,他便安全許多。
「……」嚴文卿愣了愣——自己剛才聽到了什麼?
睡……他說了睡是吧?自己的耳朵沒出毛病吧?
嚴文卿定定神:「陛下……陛下可知道?」
謝昀那可是眼裡不揉沙子的性子,他若是知道這少年果真是先帝孌童,那怎麼會紆尊降貴教授詩書?
謝昀自然是知道的。朔月眨眨眼:「知道。」
知道?嚴文卿聲音微抖:「那你現在……」
也和陛下一起睡?
朔月眨眨眼,算是默認了他的回答——一個睡在床上,一個睡在地上,大約也算一起睡吧。
朔月誠實道:「陛下一開始是不願意的,但後來就習慣了,沒有再攆我走。」
嚴文卿倒吸一口冷氣,第一次以鄭重的目光上上下下打量朔月。
這……這……他就說,美貌是毒藥!連謝昀這樣清心寡欲不近女色的和尚都中毒了!這個美色,這個美色還是先帝的……夭壽啊。
朔月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:「……嚴大人?」
嚴文卿老神在在地點頭,口氣陡然嚴肅起來:「你知道吧,我是陛下的伴讀,還有現在鎮守邊關的楚少將軍,我們從小和陛下一起長大。」
朔月不明所以地點點頭。
「陛下外冷內熱,是個刀子嘴豆腐心。」嚴文卿目光深深,「當年陛下還是晉王的時候,家父遭人構陷,是陛下拼著王位將證據呈遞先帝,救了我們嚴家上上下下幾十口人的性命。我與陛下不僅是君臣,更是至交好友,所以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陛下,你可知道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