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我不會寫詩作畫,只會這個。」朔月神情低落地奉上最後一句話,「聽說陛下生辰快到了……我想給陛下做生辰禮的。」
「……」
一刻鐘後,謝昀語塞且絕望地轉了話題:「編吧編吧……原來你還會草編,怎麼學的,教教我?」
今年的壽誕逢著國喪,一應禮樂宴會自然免除,免得給天下人留下新帝不敬先皇的罵名。這宮中能令謝昀掛懷的也只有皇祖母,便只向太皇太后請了安便早早離去。
朔月候在外間,只聽得太皇太后輕飄飄的嘆息:「又到了這個時候……昀兒,你去看看罷。」去哪裡看?
朔月糊裡糊塗地跟著他上了馬車時,還在思考這個問題。
說來令人鬱結,最近需要他思考的問題也著實太多了些。
他望向身旁的謝昀,一派誠摯忠貞:「陛下,天色已晚了,實在不太安全……」
謝昀淡淡地反問:「你不是可以保護朕嗎?沒什麼可怕的。」
朔月被點住了死穴,只好老老實實地閉了嘴,抱了本字帖上車。
他一邊心不在焉地翻書,一邊悄悄掀帘子看馬車外的景色,還要分出心神偷眼覷著謝昀,實在忙得很。
有那麼一兩次正迎上謝昀的目光,朔月立時正襟危坐,謝昀輕輕一嘖:「別裝了,這會兒都出宮了,平日在宮裡也不見你用功。」
謝昀換了常服,墨玉簪綰著髮髻,看起來便是尋常富貴人家的公子,眉宇間卻似有鬱結,一路上靜默無言。
朔月悄悄去看,只覺得他不像過生辰,卻像是要去送死。
送死倒也無妨,朔月很有信心在刀槍劍戟前保住皇帝陛下的性命。
國喪未過,街道上行人寥寥,店鋪也靜悄悄的,更別提朔月曾在書中讀到過的青樓樂坊,早已閉門謝客,忽然大理寺三字赫然入目。
朔月不由得一頓。
謝昀瞥他一眼:「還記得?」
嚴文卿不久前才來向他匯報過慈幼局的案子。
不由僧人曾得謝從清秘密吩咐,以十歲孩童的心臟,加以西域之毒、朔月之血煉丹,希冀得長生不死之效。因幕後之人是皇帝,且牽涉的孩童多是來自慈幼局的孤兒,無人在意。
而謝從清乍死,不由一時無法處理乾淨,寺廟中還有三個留作藥引的孩子,以及一小瓶剛剛煉成的丹藥。
三個孩子裡,一個便是裴玉言的弟弟。二人同為孤兒,弟弟入寺廟後久無音信,裴玉言這才孤身偷偷探查,卻落入了不由的魔爪。
藥引——朔月愣了一下。
是昔日謝從清雲淡風輕遞給他的那一小瓶丹藥。
是不由僧人口中令人羽化成仙的秘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