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的背後一定有什麼人在指引。
知曉長明族的,世上寥寥無幾,國師算一個。事實上,也正是他一力為謝從清尋找長明族的蹤跡,在所有人都束手無策時,親手找到自己、將自己帶進了宮。
包括不由所說的從京中某位「權貴」那裡得來的消息和畫像,朝露提及曾遇到一神秘之人,幫他尋找解除不死詛咒的辦法,樁樁件件,都指向那個白衣白髮之人,而國師失去蹤跡已有兩三年,關於此人,他的記憶只剩下那句在腦海中愈來愈清晰的話。
他不敢讓旁人知曉自己的猜測,只好憑著久遠的記憶,靠著講述南羌語言的古籍,笨拙而粗糙地拼湊出了那句模糊的話。
——那是一個地址。
送到山林別院去——這裡是他從容鳳聲口中聽到的那句話。
這是個尋常的名字,整個長安城更是不知有多少個叫做山林別院的莊園。何況時間久遠,想憑著一點模糊不清的記憶尋找容鳳聲的下落,簡直是痴人說夢。
朔月猶豫許久,還是揣著那張塗寫著線索的紙,去了萬壽庵。
如今剛出正月不久,長安城的積雪尚未融化乾淨,午後時分便又飄起了雪花。
自那日在萬壽庵遇到林遐後,謝從瀾便在這裡增設了侍衛保護,幾十雙眼睛隱在暗處窺伺,令原本清清靜靜的修道之地愈發顯得嚴肅沉默。
慧雲夫人又恢復了昔日的靜默,每日在庵堂里讀書、拜佛、點香,面容不見一絲波瀾,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,對朔月這個不速之客的到來亦無什麼反應。
慧雲夫人的侍女琴心是個溫柔的人。對於朔月的造訪,她習以為常,朝朔月笑道:「你來了。」
木門吱呀一聲關上,隔絕了窺伺一路的目光。琴心嘆道:「多虧你上次出手相助,夫人才沒有生命危險,這些時日林遐也不曾上門,你放心便是。今日你來,是有什麼要事嗎?」
「我想向您打聽個地方。」朔月猶豫再三,還是問道,「您可聽林遐提起過『山林別院』這個地方?」
一直以來,「林遐」這個名字幾乎成了萬壽庵中的禁詞。琴心搖了搖頭:「從未聽過。」
朔月問過便罷了,本也沒報什麼希望,更不想用這種不知真假的事情去打擾慧雲夫人,誰料庵堂緊閉的門卻被從內輕輕推開了。
「大約在西郊。」慧雲夫人一身素衣站在門口,面容沉靜,「多年前我偶然聽林遐與隨從說起過,西郊有座山林別院,別院的主人身懷異術。」
西郊山林眾多,景致倒好,許多屋舍掩映其中,不知是哪戶富貴人家的莊園,更不知哪戶才是所謂的山林別院。
天色漸漸昏暗,雪花無聲飛落,山林中亮起點點光亮,偶爾傳來車馬聲響和獵狗吠叫,天地愈發顯得寂靜。
如此看來,林遐和容鳳聲在多年前便已經有淵源。
朔月腳步不停,一戶戶看過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