謝昀莫名其妙看得一陣窩火,忍了又忍,終於忍不住把菜往朔月面前推了推。
朔月抬起眼睛看他,眼睛最初帶著一絲茫然,但立刻就變得亮晶晶的。
謝昀言簡意賅:「你交了銀子,該管你一頓飯。」
於是亮晶晶的眼睛又低垂下去。
一頓飯吃的默不作聲,真正做到了食不言寢不語的前者,只有食物香氣久久繚繞不去。
謝昀其實有許多想問的,但最後都沒有問出口。
朔月一口一口吃得認真。他想,大約還是先吃飽比較重要,那些問題以後再問也來得及。
吃飯途中,朔月不忘偷眼觀察著。見謝昀放下筷子,也不管自己有沒有吃飽,當即也放停下,積極主動地收拾碗筷,去洗碗了。
謝昀由得他去——畢竟沒人喜歡洗碗。
他無事一身輕,閒逛到廚房。他盯著廚房裡的忙碌背影,承認朔月很乖很自覺,但也不得不承認,自己不爽,很不爽。
謝從瀾待朔月不好——他更確認了。
從一開始的算計,到後來的束縛,哪一點為朔月考慮過?虧得朔月還為他著想,臨走還給他健康身體,他就這麼對朔月,走的時候都不知道給人裝點吃的?再說,朔月不要錢,就不知道派人偷偷塞點?也不知道這皇帝是做什麼吃的。
滿腹不知從哪來的怨懟間,謝昀忽然瞥見門前不知何時多了個箱子。
正午時分,四周空無一人,這箱子就放在大門前,沒上鎖也沒做隱藏,渾身閃爍著「快打開我」的奇異光芒。
謝昀扯扯嘴角,已經猜到了結局。
正午明亮陽光下,只見裡頭金燦燦銀閃閃,銀票地契不要錢一樣摞成山。箱蓋里粘了一張字條,簡單寫了兩個字:診費。
是謝從瀾的字跡。
謝昀哼了一聲,愈發覺得氣不順。
身後響起腳步聲,伴隨著「還需要做什麼嗎」的問題。
謝昀頭也不回,下巴點點那一箱金銀珠寶:「你家陛下給你送來的銀子,好生收著吧。」
「有這些銀子,別說住一間廂房,就是買十個這樣的院子也綽綽有餘。」
這一箱金銀,要送到他手上,自然不會無人看守。朔月找了又找,終於在林蔭地里找到了隸屬皇家的侍衛。
侍衛一個激靈:「呃……公子?」
片刻之後,朔月小跑過來,氣還沒喘勻,額頭沁出細密的汗。
遠處有個推著小推車的身影離開。
侍衛只嘆生活不易,原本想借著出公差的機會在林蔭地里偷閒一二,卻迫不得已添了新工作,將那箱金銀原樣奉還。
他慢悠悠推著小車回宮,心中慶幸朔月給自己留了口信——若陛下要生氣,就與他提容鳳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