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概是他說過太多次對不起,謝昀看起來並不怎麼愛聽,也不想接受。他淡聲反問:「除了對不起,你還會說什麼?」
朔月瑟縮了一下,卻抬起了眼睛。
謝昀的面龐離自己好近,這是他醒過來後第一次這麼近地看著謝昀。
這些時日,謝昀一直冷冷淡淡,留給他的往往是遙遠的背影和淡漠的側臉,明明住得很近,卻總覺得像踩在雲霧裡,不知道哪天謝昀就會離開,只留他一個人對著空空的庭院。
但現在,外頭雨霧茫茫,隔絕了一切,破舊凋敝的土地廟裡只有他們二人。
一鼓作氣,再而衰,三而竭。
不合時宜的,朔月腦中莫名浮現出還在宮裡時,謝昀曾教給自己的這句古語。
一時之間,他生出一股莫大的勇氣,倉促地吻了上去。
他喜歡謝昀,好喜歡好喜歡。
為著謝昀的原諒,為著謝昀能讓自己留在他身邊,更奢侈的,為著謝昀能喜歡自己,他願意花掉所有的時間。
可是人心不足,他總是想要得再多一點。
那個吻蜻蜓點水。
只在謝昀唇上留下了羽毛般的觸覺,朔月便已經力竭。他低頭退後,向雨里走去。
但謝昀嘆了口氣,拉住了他。
身後雨勢不減,雨水從屋檐一串串滑落,匯成片片雪白的水簾,又打在地上,濺起一陣一陣飛揚的水花。
在迷濛的水霧中,謝昀捧起朔月的臉龐,回應了這個親吻。
「哭的真難看。」
一吻畢,他把外衣重新披在朔月肩頭,評價道。
被謝昀從背上放到床上的時候,朔月還猶覺在夢中。
這裡是他的房間。東廂房乾乾淨淨,床鋪整潔,沒有外人打擾的痕跡。
謝昀低頭親吻他,他笨拙地回應,很快將整潔的床鋪弄得一團亂。
房間溫暖乾燥,一室融融春意,那些雨打風吹聲被隔絕在外,越來越遙遠。朔月被親得暈暈乎乎,卻忽然問:「容公子呢?」
「大約睡下了。」謝昀默了一下,「在我的房間。」
他本就沒想讓容銜一占據朔月的房間。
朔月偏了偏頭,悶聲道:「那你今晚……」
謝昀沒說話,只是更深入地吻他。
濕漉漉的衣衫被解開。
率先映入眼帘的卻是朔月那道心口上的疤痕。與上次粗略一瞥不同,這次謝昀看得清清楚楚。
謝昀驀然沉默下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