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我永遠不會離開你。」謝昀輕輕地、一遍又一遍地承諾,「只要你願意留下。」
或許是聽懂了他的承諾,朔月不再驚醒,抱著他的手睡得很沉。
他在午後醒來,精神還好,體溫也降了下來,只有一雙眼睛紅腫,大約是睡夢中也忍不住流淚。
他看見謝昀,忽然鼻子一酸,眼淚又要落下來。
謝昀被他埋頭抱住腰,有些手足無措,又忍不住高興。他哄孩子一樣拍朔月的後背,千言萬語彙成一句話:「不哭了,起來吃飯。」
飯桌上,容銜一自然也在。
就算是班寅也能看出謝昀和朔月之間關係的變化,容銜一自然也不例外。他笑嘻嘻地來回打量兩個人,正要開口說什麼,卻被朔月搶了先:「容公子。」
「你給我的那顆藥丸……」朔月有些猶豫,「是不是加了醉夢鄉?」
容銜一夾菜的手一頓,繼而筷子一扔,撫掌讚嘆:「朔月果然厲害,這都能分辨出來。」
謝昀放下筷子,再度警覺。
「既然二位問了,那我就有話直說。」容銜一誠懇坦白,「沒錯,我是來破壞這個家的。」
啊?朔月張了張口:「我以為……」
容銜一反問:「兩位以為,我是奉師父之名,前來讓他的故事達成『滿意結局』的?」
難道不是嗎?謝昀和朔月面面相覷。
「師父倒的確是這個意思,只是我討厭為人作嫁衣。」
容銜一倒是供認不諱:「醉夢鄉此藥,可在言語誘導下令人陷入迷幻境地。因此我特意在朔月面前提到謝從瀾,特意讓謝公子聽到。包括之前的所作所為,也是想挑撥離間。」
只是他的挑撥離間實在沒什麼用處,反而陰差陽錯加快了二人的複合。
謝昀沉默片刻,出聲問道:「既然如此,怎麼不繼續了?」
「有些不忍心。」容銜一摸摸下巴,撈起腳底下打轉的班寅親了一口,「天可憐見,你們倆怪可憐的。」
怪可憐的謝昀和朔月:「……」
「我打小被那老傢伙收養,從小到大除了讀書習武,天天都要寫他那破爛話本子,當然忍不住反叛。」容銜一回憶過往,悵然地嘆息,「有時候我也不知道,自己是不是師父擺弄的棋子,窮盡一生只為成為他話本子裡的甲乙丙丁。」
朔月試圖安慰,卻不知道怎麼開口,沉默了一會兒才道:「不管怎麼說,還是多謝你。」
「不必,這些日子白吃白住也夠本了。」容銜一笑著擺擺手,卻忽然想起什麼,「對了,那老傢伙還托我給你帶個東西。」
一幅……畫像?
看清那畫中人的時候,朔月陡然愣住。
他曾在許多地方見過這幅畫像。畫上的人衣袂翻飛,宛如神靈。畫像角落隱蔽之處,有一枚小小的銜尾蛇印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