往事如霧,就積鬱在飛馳的火車之外。
轉首,看著靠在車窗邊熟睡的他,程章明心裡的柔和再也壓抑不住。
把他的頭挪過來,靠到自己肩上。
聽得到他平緩的呼吸,看得見他細膩的皮膚,聞得到他的淡淡發香。還怎麼掩飾?程章明,你忍得快要瘋了。
過了一段時間,湯琰感覺脖子酸得要斷。
抬起頸,這才意識到自己正靠著誰,不由得僵硬了一下。
好在程章明面不改色:「你睡了一路。」
可是明明記得自己是靠向另一邊的啊?看來是睡品太差了。
於是只好轉移話題:「快到了嗎?」
「手機上有時間。」
「……是是是,我當然知道。」
程章明頓了一下,面孔變得有些生硬:「八點一刻。」
看完手機,又把頭扭向車窗,「還有47分鐘到站。可以接著睡,到了我叫你。」
剛睡醒的人反應比較慢,湯琰也鈍了三秒,這才反應過來他這算是在讓步。
似乎他今天一直在讓步。
也許是因為剛醒,湯琰覺得空調有點涼,低頭把捲起的長袖拉下去。
程章明漠漠然地說:「我提醒過你要帶外套。」
從前這人就是要風度不要溫度。
每每看到他冬天出外景,在刺骨的寒風中說出那句「各位觀眾,大家好,我是湯琰」,還顯得很風流倜儻時,程章明都會轉台。
「不知道會這麼冷。」被他那樣盯著,湯琰轉開臉,對著車窗上的倒影說。
程章明站起身,從行李箱裡抽出一件薄外套。
湯琰愣了一下。
直到行李箱被重新放回原位,他才看著膝蓋上的外套回神。
「其實你不用——」
「不用謝。」程章明刻板地看向過道,「我只是不想跟一個傳染源去參加婚禮。」
好吧。
原來如此。
安慧芸怎麼會認為他是個體貼又溫和的人?明明說話毫不留情,聽上去簡直失禮得很。
不過湯琰也沒往心裡去,畢竟他有很多即成事實的「習慣」。
終於到站,乘客向兩端出口涌去。
程章明拿好行李往前走,湯琰稍微落後,中間隔了幾個人。
回過頭,程章明無奈看著他,仿佛在問他為什麼還離這麼遠。
換作以前湯琰一定會說:「有什麼好急的?你來的時候都能遲到,我下車慢慢下還有錯了?」
他就是這樣,很記仇的性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