湯琰心裡叫了兩聲,想把頭往牆上撞。
「明天見。」程章明利落地掛了。
月光在上,他心口也抖了幾下的。
另一邊,Crystal推門進來看湯琰在踱步。
「呃老大你是在鍛鍊身體?怎麼看上去很焦慮的樣子……」
「劉燕,問你個問題。」
「啊啊啊別叫我中文名!」
抬起頭,湯琰臉上寫滿了不安。
她頓時閉嘴。
把一排指腹放在牙間,湯琰無意識地咬了幾下,半晌才恢復平靜:「我後天什麼安排。」
「就問這個?好像有個訪談吧,上午十點。」
十點。
「幫我推了。」
「啊?你有事啊。」
「有備無患。」
聽不懂。
Crystal懵懂地望著他。
他走到窗邊,突然注視到遠處的希爾頓大樓,背脊猛地僵住。
「……我先回家了。」
「好啊老大,要我開車送你嗎。」
「不用。」
幾乎是落荒而逃。
回到家依然是一室安靜,可今天又似乎不一樣,不管是家具還是什麼,都牽連著許多關於另一個人的畫面。
沙發程章明坐過,還睡過,窗簾是跟程章明一起挑的,電視是程章明不中意的尺寸,衣櫃裡曾經掛過程章明的衣服,雖然現在沒有了,床單被罩程章明不光睡過,還洗過——有一回他應酬喝多了,把紅酒吐在上面,被程章明皺著眉換掉,還手搓了一遍。
廚房裡那些刀和鍋,他連動都沒動過,全是程章明擺的。咖啡機倒是他用,但程章明也不是不喝。
何必要想這些?
湯琰覺得莫名其妙,但又阻止不了自己去想。
站在衣櫃前挑行頭,皮膚顏色已經不對勁了,被人掐過一樣的紅。
這套太莊重,場合上未必合適。這套顏色又太黯淡,而且買來好幾年了,顯髒。
挑來挑去,他簡直想放棄,沒一套可以的。
而且裡面穿什麼?睡衣帶什麼?換洗的那套帶什麼?天哪,全是棘手的問題,他想一頭溺進水裡不起來。
關燈躺在床上,溫度還沒降下來。
還是別想太多吧。
也許明天只是一個正式說分手的場合,或者會在房間裡看電影也說不定。
翻來覆去睡不著,湯琰喝了一小杯紅酒,手腳暖得都不像自己的,掐一掐,沒感覺,只剩下微微眩暈的天花板。
一整晚很奇怪,做了幾個夢,都有程章明。第二天醒來臉很腫,眼皮也很腫,像得了麥粒腫一樣。
白天時間前所未有的漫長,好在水腫慢慢消了。
來過很多次的希爾頓突然像不認識,低頭走路差點找不到前台,隱隱的期待和奇妙尷尬讓他無所適從,而且始終覺得衣服不合適,經過任何一個反光的地方都想照一照,又很尷尬地克制住。
找前台拿到房卡,總算鬆了口氣。
「我到了。」他在電梯裡給程章明敲字,「你在嗎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