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那還能是什麼。」
她搖搖頭:「我也說不好,總之……沒事就好。」
恐怕,又跟那位程博士有關。眼前端坐在主播台後的人,也只有在面對那個程章明的時候,才會變得不太一樣。可是他這個樣子,有事不說出來,憋在心裡怎麼會好受呢?
兩周後錄完節目,Crystal湊上去提議:「老大,晚上我陪你去喝酒吧?有個酒吧我去過還不錯,調酒師長得很帥喔。」
「你自己去吧,我有應酬。」
「又有?這段時間你不是加班就是應酬,中間還跑了幾天外景,這樣很傷身體吧。」
「放心,」湯琰看向她,一臉平靜,「我有分寸。」
結束後已經晚上十二點,滿身酒氣的他返回公寓。
保安笑呵呵地沖他點頭:「湯主播才忙完?辛苦啊,注意身體。」
「謝謝。」
過幾天打算從這裡搬出去,房子都已經看好了,也在電視台附近。比這套大,東西可以隨便放。
繞過花園走進電梯,閉上眼還在眩暈,只能靠著扶手一動不動。
今天的酒太烈,幸虧他酒量還算過得去,沒有當場被灌倒。台長也在席上,還象徵性地替他擋了幾杯,表示身為台柱子的他可千萬不能倒下。
叮一聲,到了。快走到門口時湯琰腳步頓住,身體也驀地僵住。
程章明就站在門邊,背靠著白牆,膝蓋微微彎曲。
聽到腳步聲他抬起頭,襯衫不少褶子,下巴上青色的胡茬肉眼可見,眼眶裡布滿血絲。
兩人對視那一秒他直起背。
湯琰停滯了半晌,隨後才回過神來,視若無睹地從他面前走過。
「湯琰,我們談談。」程章明攥住他的手腕,嗓音仿佛是從身體最深處發出來的,而且找不到平時那種冷漠。
「放手。」
「我跟你無話可說。」
他把手用力往外抽,沒想到程章明竟然不鬆開,箍得他骨節都在響。
這還是程章明嗎?
湯琰深吸一口氣,背過身冷冷地拋出一句:「要說什麼就快說,你只有五分鐘。」
「奶奶走了。」
什麼?
他驀地震了一下。
「半個月前的事。」程章明的嗓音從背後傳來,像下過雨的柏油路,陰鬱潮濕。
「在路上摔了一跤,顱內出血,沒撐到醫院。那天晚上還有最後一班飛機,我打電話是想告訴你,我不能準時赴約,不過禮物在房間裡。」
湯琰手腳冰涼,身體像是墜入什麼無邊深淵,連回頭的力氣都沒有。
身後沉寂。
然後是壓抑的呼吸。
「都過去了。」程章明吐字清晰緩慢,「沒什麼特別感覺,人老了都是要走的。今天來,只是把話說清楚,做個了結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