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怎麼連戒指也沒戴?不是都要去國外登記了嗎。」
「不知道,說不出口。」程章明垂眸望著杯子裡的茶。
「你呀你,性格太古怪了,你們家湯琰這些年是怎麼忍過來的啊,真難以想像。」
從小他就是個沉默寡言的性格,廠子倒閉,父母背井離鄉打工,剩下他跟年邁的奶奶相依為命,最難的時候奶奶是要出去借錢的,十塊二十塊的借,以熬過那些青黃不接的時日。
過早地明白錢的重要性,過早地感受世態炎涼,敏感多疑,忌憚風險。他是個滿身毛病的人。湯琰當年到底喜歡這樣的他什麼?有時候程章明自己也不明白。
一頓飯吃得心事重重,速度也自然慢下來。到十點時,手機震了震,有微信,來自湯琰。
「程章明,還沒結束嗎」
暌別許久的語句和語氣。
大學時期的湯琰才用這種簡訊來質問他——
還沒開完組會嗎
還沒做完實驗嗎
還沒到嗎
快點、快點、快快快……
還有多遠?警告你我就等最後五分鐘!
屬於湯琰的脾氣,當時他不耐煩,現在卻覺得無比懷念。
「快了,你先睡。」
「我等你」
秦小越咳嗽一聲,拿筷頭敲敲桌面調侃:「查崗呢?」
程章明不置可否。
「瞧你那一臉受用的表情,眼神溫柔得都快滴出水了……這兒還有條單身狗呢,你合適嗎。」
「吃飽了?我去結帳。」
「喂喂餵。」
抗議無效,因為家裡有人在催。
回到家樓下,程章明抬起頭,一眼看到客廳亮起的燈。
——他在等我。
那一室燈光瞬間填滿了空虛的內心,仿佛所有的一切突然有了意義,付出的代價也都值得。
程章明,其實你已經足夠幸運。
他在心裡對自己說。
【】
輸密碼打開門,電視裡在放晚間新聞頻道,湯琰歪在沙發上睡著了,手邊還摁著一個平板,應該是寫著寫著稿不省人事。
這七年所有的妄想仿佛都在這一刻變成了現實。
低頭輕微觸碰他溫熱的鼻尖,某人似有所察,不舒服地動了動,不過沒立刻睜眼。
「湯琰。」程章明溫聲,「我回來了。」
懷中的呼吸平穩,睡相也十分愜意。
沒有吵醒他,程章明回房間脫了外套,洗過手便捲起袖子,進廚房想沖杯藥喝——最近不止一個人說他黑眼圈重。
等水燒開的間隙,他站在灶前瀏覽機票。
「程章明?」
湯琰不知道什麼時候過來的,在門口看著他,「怎麼沒開燈。」
「不想吵醒你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