恕覺得遙不可及,甚至隱隱約約有種不詳的預感。
周濟慈垂下眼眸,轉移話題道:「在老宅那天,秀姐領我回房時,我路過一個鎖住的門,那是什麼?」
提起那個門,江恕的呼吸逐漸急促,他語氣竭力平靜道:你也看到那扇門了?那是我母親去世的房子,她死得悽慘,江家的人覺得那裡不吉利,於是把門鎖死,像她這樣困死在老宅的女人,也不止她一個,他們也是不怕報應。」
周濟慈問道:「她是怎麼去世的?」
江恕嘆道:「乳腺癌,查出來已經是晚期了,她自己也不想治。我生理上的父親是個人渣,我母親是他嫡親表妹,他出軌被我母親逮個正著,明明是他的錯,但所有人都讓她忍,忍著忍著,這不就忍出病來了。」
「她生病那幾l年從來都沒有開心過,只有和我一起在玫瑰園裡種冬薔薇時,她看上去才會高興些。」
周濟慈問道:「那你母親的玫瑰園呢?我怎麼沒在後院看見過。」
江恕回道:「我把它燒掉了,還燒掉了兩次。」
「為什麼要燒掉?」
江恕意味深長道:「因為我在等待。」
等待一個值得讓他重啟玫瑰園的戀人,等待一個能明白他內心的感動的人。
說完自己的父母,江恕又好奇地問道:「那你呢?你還記得你的父母嗎?」
「我?」
周濟慈沉默片刻,眼神恍惚道:「我只記得我養父……我剛和養父一起生活時,他對我的態度很差的,但不管怎樣他都沒放棄過我。後來我們倒是平平安安地生活了兩年,直到他意外去世。」
隆綁架年幼的男孩是為了和傅庭雪交換人質,但當港城傳來老教父被槍斃的新聞時,隆在悲憤之下也曾把槍頂在男孩的腦門,一度想處理掉這個失去價值的工具。
可他最後還是放棄了。
西伯利亞的邊境下,隆頂著大雪,背著男孩在冰沼中艱難地行走,在前往英國的路上,他從未拋下過男孩。
人似乎並不能簡單地以好人和壞人劃分,因為他們一直在灰色地帶里不停地搖擺和試探,隆當然不能算作好人,他綁架走年幼無辜的男孩,甚至一度想將他殺死。但即便如此,他也不能算作純粹的壞人。
換個角度看,也是他將一個受盡虐待的孩子從那個活閻王手中拯救出來,在那條寒冷的邊境線上,他將自己的外衣脫下,緊緊把男孩裹住。
可他到底觸犯了原罪,所以最後死無葬身之地。
在周濟慈長大的世界裡,即使所有人都說隆是個綁架犯,但他一直是將隆視作好人的。
江恕隨口問道:「既然他是養父,那他是什麼時候收養你的?」
周濟慈回道:「大概八歲左右吧,聽他說他是從橋底下撿到我的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