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掙扎著張開眼,映入眼帘的是雪白刺眼的天花板,還有江恕那張疲憊不堪的臉。
江恕像是熬了很久的夜,眼眶裡都是紅血絲,眼下一片淤青,非常憔悴。
「濟慈,你終於醒了。」
江恕望著周濟慈出神的雙眼,焦急地詢問道:「濟慈,你聽得到我說話嗎?你感覺怎麼樣了?」
周濟慈還帶著呼吸罩,發不出一點聲音,他眼神痴楞楞地望著天花板,像是看到讓他深深眷戀的東西。
一串淚珠從他眼角滑下,蒼白的嘴唇無聲地闔動幾下,只能發出幾聲微弱的氣音。
江恕努力貼近他,才聽清他在說什麼。
在聽清他到底在說什麼時,江恕頓時心痛到喘不過氣來。
他說:「江恕,我想爸爸媽媽了。」
江恕顫抖地用右手捂住眼,眼淚控制不住地奪眶而出:「謝天謝地,你總算醒過來了,你真的嚇死我了……」
感謝上帝沒把他從我身邊奪走。
柏林的冬天開始下雪,在這無邊無際的雪國中,只有愛能帶來光和熱。【1】
自從周濟慈醒過來後,江恕緊繃的神經總算是鬆懈下來,只要人還活著,一切都還有轉圜的希望。
柏林的冬天讓人吃不消的寒冷,江恕到達病房時,周濟慈還在休息,一旁的機器發出穩定的嘀嘀聲。
江恕沒有叫醒他,他把探病的冬薔薇花束插在水瓶里,又搬來個椅子,坐在床前耐心等待。
在離周濟慈醒來已經過去一周,他的身體恢復得不錯,已經脫離危險期,這讓江恕也鬆了口氣。
他昏迷的那段時間裡,江恕日日夜夜地守在他的病床前,連眼睛都不敢閉,生怕他一睡著,床上的人就在不知不覺中失去呼吸。
因為受傷,床上的男人消瘦得愈發厲害,衣服空蕩蕩地掛在身上。
江恕握著他冰冷蒼白的手,淡青色的血管都清晰可見,心裡湧上細細密密的酸。
他突然發現周濟慈的耳垂上空蕩蕩的,下意識地摸出口袋裡的那枚黑鑽耳墜。
自從那天他們在江家大吵一架後,這枚耳墜便留在了江宅。
他剛想重新給周濟慈戴上,又打消了這個念頭。
算了,還是等他醒來後再說吧。
這時,周濟慈的睫毛細微地抖動幾下,然後緩緩睜開眼。
「濟慈,你醒了。」
他在周濟慈身後塞上一個軟枕,把他扶起來:「你餓了嗎?吃點東西吧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