會議結束後,傅逢朝帶著華揚的人先行離開。梁瑾留下,與主持會議的市自然資源局齊主任多聊了幾句。
對方問他是不是當真不考慮何局的提議,放棄與華揚聯合投標的可能。這位齊主任與何局關係密切,梁瑾便也不避諱,直言道:「不是格泰不考慮,是華揚不想考慮,我們總不能強求。」
齊主任笑起來,略覺可惜:「那你們有得爭了,華揚這個對手可不能小覷,格泰有信心贏嗎?」
梁瑾泰然道:「盡人事聽天命。」
齊主任頓時樂道:「我發現你們年輕人還真有意思,我之前問華揚那位傅總,他說的也是這六個字,你倆別說還挺有默契的。」
梁瑾便也笑笑,想像著傅逢朝這麼說時可能的神態,他緊繃的神經也仿佛鬆弛了些許。
臨都新機場開工奠基儀式那天是個大晴天,盛夏時節,酷暑難耐。
梁瑾到現場稍晚,被禮儀人員引導至座位,旁邊位置坐的人恰是傅逢朝。
梁瑾一眼看到他,腳步微頓,很快調整了情緒,自若走上前坐下。
即便上次在何局家不歡而散,梁瑾依舊維持著風度主動與傅逢朝打招呼:「傅少,又見面了。」
傅逢朝微微頷首,淡道:「梁總。」
梁瑾也沒說別的,尷尬不過片刻,主持人上台致開場辭。
之後是幾位大領導發言,無不冗長。
梁瑾聽得心不在焉,幾次走神。
艷陽高照,他們坐的地方雖有臨時搭建的遮陽棚,悶燥和人群聚集的熱氣混雜,總難以消解。
他稍一偏過視線,便看到身邊人。
傅逢朝眉頭微攢著,似乎也覺不適,但靠坐座椅里不動如山,除了不時喝水,沒有過多表現出來。
梁瑾的目光落向他的手,虎口處拆線後留下了一道猙獰傷疤。傅逢朝自己或許不在意,梁瑾看著卻覺不太舒服。
台上領導宣布正式開工時,梁瑾才回神。
禮炮聲中,彩帶機噴射出的金銀箔片漫天飛舞,他們坐的位置靠近主席台,也被波及。
幾片飛下來的箔片飄落眼前,梁瑾隨手捻住一片摩挲在指尖,垂眼盯著,帶了點近似孩子氣的動作,並不符合他的氣質。
傅逢朝不經意地回頭瞥見這一幕,目光一滯。
當年在維也納的林蔭大道上,梁玦捻住飄落指尖的飛花,也是這個動作——一樣專注的目光,連嘴角無意識彎起的弧度都萬分相似。
複雜情緒交織,讓傅逢朝如鯁在喉,很快移開眼。
之後是培土儀式。
領導們在前,一眾嘉賓跟隨之後,共同為奠基石培上第一捧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