車流緩緩動了,前面的車已開出去一段距離,不斷有旁邊車道的車變道插上,後方已有人在鳴笛催促。
梁瑾回過神,也推門下去。
他換去駕駛座,將車開上前慢慢變道至最右,尋了個街邊的車位停下,拿了一把傅逢朝車上的傘下車。
傅逢朝又一次扶起地上的郵筒,雙手撐住,在夜雨里疲憊閉上眼,垂首喘氣。
卻在放開手時,無助看著它再次倒下。
在這風雨飄搖里,徹底斷裂的基底撐不起這樣的老舊殘破之物。
他只是不甘心,若是這件東西也沒有了,梁玦曾經存在過的見證便又少了一樣。終有一天或許除了他,再沒有任何人或物還記得當年的那個梁玦。
傅逢朝再次彎腰,忽然出現的一隻手攔住他,移過來的傘擋在他頭頂。
撐著傘的人勉力維持才沒有失態,攥緊的指尖泛白,艱聲開口:「別管了,回車上去吧。」
傅逢朝失魂落魄怔怔看著眼前人。
他在渾噩間即將脫口而出的那個名字甚至不及發聲,便已戛然而止。
「傅逢朝,」梁瑾的喉間發苦,近似懇求他,「回去吧。」
傅逢朝的聲音極致沉啞:「你叫我什麼?」
這是梁瑾第一次直呼他的名字,用這樣無措的語氣。
當年梁玦也是這樣喊他的全名,到最後一個字時尾音總是不自覺上揚帶笑,而非這樣含糊不清。
梁瑾不敢再重複那三個字,再次說:「雨太大了,回去車上吧。」
被傅逢朝這樣不錯眼地盯著,他幾乎掩飾不下去,極力克制才沒有讓自己當場繳械投降。
沉默僵持,直到傅逢朝眼裡的光徹底暗下——
不是,怎麼可能是。
他耷下眼,遮下了眼底情緒,也不過片刻,再開口時聲音已恢復如常冷淡:「走吧。」
第15章 他的氣息
飛機落地帕皮提,梁瑾摘下眼罩。
陶泊已經解開安全帶,轉動起脖子:「總算到了,累死我了。」
之後還要換乘水上小飛機,他們的目的地是格泰在這邊新開發的一個度假島。
提議來大溪地度假的人是陶泊,他最近失戀,心情不佳出來放風,約不到狐朋狗友以外的朋友,便隨口約了自己表哥,沒想到梁瑾會答應。
見梁瑾一落地便開始看工作郵件,陶泊有點無語:「你到底是出來度假的,還是換個地方來工作的?」
梁瑾只挑重要事項回復,隨意「嗯」了聲。